假山石后是一片寂静,久久无人回话。远处的菡萏轻轻晃动,仿佛也在提醒某人,她却依旧没有动静。
不过这都是无用的,魑魅早已经昏迷。早在椒嗣上仙刚来后不久,她就已陷入昏睡。
再睁开眼,魑魅出现在了一处花梨木搭建的无窗阁楼里。
有人在不远处轻唤她的名讳,不过光线实在微弱,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不过这也足够她认出是谁了。
“很好,你已经把我们的第一步计划顺利完成了。”
男人的话音未落,魑魅便紧接着问道。
“你想把血池里的水灵芝全弄没了,还不如在天上那些人来之前,我就把灵芝的根茎通通斩断埋在水中,让它不能再生长不就行了。”虽然可惜了这天上地下仅有的珍惜药材,这可是能让天上的神君都牵肠挂肚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讨要的东西。
“不行。”沉默着听完魑魅的话,男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魑魅不解,这人还真是麻烦,既不想让别人得到水灵芝又不想被人发现水灵芝没了。前后矛盾,令她左右为难,却别无他法,只能一次性斩断其根茎并采光所有灵芝留给椒嗣才可。
不过她的前世,梦里看似孤冷高傲的梦姬倒与这样的人挺像的,何况二人似乎还真有些不明所以的联系,不过这些魑魅暂时还是不得而知。
此刻魑魅所在的地方又是之前的幻境,说话人就是这幻境中被锁链束缚住的幻灵。
虽然场景不再是花林,但经过几次短暂的出现,魑魅也习惯了这频繁变化的幻境和无论到了何种幻境都还是被锁链捆绑的幻灵。
他虚无缥缈,甚至比不上魑魅,魑魅就算身体残破,但也是被缝补过的,缝补后等同于个正常人。这幻灵竟还不如她,看起来居然连个实体都没有,像是只有个灵魂虚影。现实中是看不见他的,只有在幻境中可以。据幻灵自己说,他也是几千年来通过不断吸取周边能量,才偶尔在幻境中幻化出实体。
“如果你一下都把它毁了留在血池中,水灵芝大批集体消糜,发出恶臭肯定会他发现,到那时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而你。”幻灵虚幻的双手抓住魑魅的肩头,眼睛与她对视,目光灼灼,似有流光在眼眸中流转,“他会将你处死,最后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世间不再存有关于你的一切,所有人都会遗忘你。你现有的这副身躯……”幻灵手指发力,脑袋上有青色的脉络因他的情绪起伏一同浮现他略显透明的皮肤之上,青白对比下显得他原本就很虚浮的更加虚幻。
“也会和阴诡地狱融合在一起。”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后,幻灵忽的松开了他紧抓魑魅的肩头,血液带有的微红色刷的从他的指节向发白的指尖填漫回去。他应该是耗费了很大力气,不过魑魅没什么感觉,肩头只轻微感到被一片羽毛滑落而过的重量。
幻灵则像是刚刚完成了什么辛苦的重体力劳动一样,耗费很大的精气,手指攥住从屋顶垂落束缚他身体的锁链才能勉强撑起身体。
魑魅见状,打算扶起他,被那人用手势止住她的动作,“我没事,你不用同情我。”
幻灵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你自身都难保,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怎么从这里出去到澧都解开封印。”
早在三日之前的月夜,月圆之夜。这个男人又把魑魅拉入了他所在幻境中,之前的见面的过于唐突,但从他后面的话中,魑魅终于明白这人是谁,和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幻灵并不愿过多描述他们之前发生的事,那段过去的记忆对他似乎特别惨痛,让他连提都不愿,他只告诉魑魅,终有一天,她会知道她该知道的,现在说只会徒增烦忧。
但那之前,魑魅需要去澧都找到藏在澧都皇城里的封印之剑,据说那把佩剑在一个大法师手里。
没人知道不习武的法师为何会随身戴着把佩剑,时刻不离其左右,爱护备至。
民间也有传言法师大人是睹物思人,传言他的妻子是个习武之人,但许是因为早年间战乱死在战乱里,踪迹从此不得而知,只留下这佩剑。但法师大人终究是因此而得了个长情的好名声。
何况大法师还是焉承皇的老师,也是照顾他长大的人。
焉承皇是他父亲的长子,但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储君,在他之前据说有三位皇子先后成为储君,可他们都因为不同原因,或因在战场上被敌军击杀而英年早逝或因品行败坏被废除。
最后成为帝王的,便是在先帝病逝前,在其身边衣不解带侍奉的朝歌。先帝爷临终前才拟订了这由贫贱婢女所出的焉承皇朝歌为新帝。
世人都说他不是好命赶上了,而是的确仁善,机遇才最后降临到他身上。
魑魅不了解人间这些事,没什么体悟,只是总有些被界碑选中进来的人会偶尔提及些外面的世界,提到这好命的帝王。
魑魅在意的只有法师手里的那把带着封印的佩剑,她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儿女情长,天长地久的爱情故事。这些有可能只是法师用来蒙骗平民百姓的伎俩。
听闻大法师年近五十,但旁人见过他的都说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四五十岁,如果不说明,都以为他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才俊。
永葆青春什么的光用人间的法术魑魅是不相信可以实现的。这就是疑点之一。这样的法术在阴诡地狱倒是常见,晚娘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因她也是用了琉璃盏才得以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