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知道吗,”各大酒馆,餐馆里,叽叽喳喳各种声音只不过为一件事,颜纤尘居然当了宗主!
那酒馆伙计一听,忙凑了过来,插嘴道:“什么叫当了宗主,那明明是大逆不道抢了宗主之位,她父亲明明下过一道命令,死后不传位给自己的儿女,把宗门上下托付给他的首席大弟子,墨染。”
“就是就是,我还听人说,颜纤尘下毒杀了自己父亲,气死母亲,赶弟弟出的门呢!”一名客人插嘴道。
“不会吧,不是没抓到凶手吗?”店小二一脸不信。
“怎么不信,”另一桌几名身穿布衣的客人也加入了进来,“我听说颜棋寒对女儿无比严苛,怕是那女魔头邪性得很想报复呢,而且,不是说那毒是从茶水里验出来的吗?”
店小二眉头一挑,转头附和,“颜宗主那么好的人真是倒霉,没有证据找出凶手,自己养的白眼狼还把那墨染打跑了自己占了颜家,宁夫人也投井自杀了,真惨。”
“我看就是那颜纤尘的错,你可不知道她,冷冰冰的狂傲得很。”
“那茶汤经过了她的手,也不知她作何感想。”
“这女魔头哪点比得上墨染啊,从不跟随颜老宗主行善事的。”
“就是就是,”店小二端着酒谄媚一笑,“谁不知道颜老宗主是个大善人,总带着大弟子降妖治乱做了不知道多少好事,却从未带过自己的亲女儿,这里头都是有说头的。”
“听说他女儿可厉害了,就是不如大弟子受宠,怕是修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有的功夫呢。”
“就是就是。”
一群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分享着各种“确凿锤实”的秘密与小道消息,越说越多证据,仿佛已经笃定了。
在酒馆角落用帘子隔着的雅间里,一个端正的背影也在默默聆听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极为轻蔑,因为声音很小,并没人注意。
众人继续热火朝天讨论一番,得出结论,颜纤尘违父遗愿,杀死同门,这女子简直是十恶不赦,该下地狱才好。
“孟尊主怎么不派人抓了那蛇蝎女子啊!”一个蓝衣汉子深恶痛绝的道。
“怎么可能呢,颜纤尘当了宗主,宝物肯定在她手里,本来这心狠手辣的女子就功力高强,这下怕是谁也动不了她了。”酒馆伙计摇了摇头,一脸心忧天下的模样。
众人纷纷跟着摇头,恨不得自己是绝世高手,生吞活剥了那令人恶寒的颜纤尘。
颜子祎,字纤尘,颜棋寒之女,从小冷傲,有一亲弟弟,名为颜子骞,还没到取字的年纪便走失,相传因为此事,颜棋寒与宁君如大吵一架,家中不得安宁,更令人可悲的是,两天后,颜棋寒身中颜纤尘每日奉的茶中的剧毒而亡,宁夫人悲痛欲绝自杀投井,令人浮想联翩。
可茶经手多人,没有铁证抓出凶手,颜棋寒乃一宗之主,平日又与人交好,实在难叫人想出是谁会对这样的人痛下杀手,正巧的是,颜棋寒亲命的下一代宗主,首席大弟子墨染又被颜纤尘重伤赶走,大家便将矛头对准了这女子,当真是家门不幸。
现如今,乾道庄孟氏当道,宗主孟衍为八大家之首,品格端正作风优良,被称作有史以来最最最公平的尊主,并因为才情极佳又受人爱戴,得一美誉“孟文公”。可能是因为太过优秀惹天妒忌,不知为何给他安排了一个无妻无子的悲惨命运。十六年前一场大火,夺去了他一生挚爱宁婉悠,还有他妻子腹中的一双儿女,实在令人惋惜。
除了这几个大宗门,更是有无数小宗门归属八大家,听从号令,而这八大家又因规模大小定分为上四宗与下四宗,乾道庄孟氏,浔阳凌氏,芜城颜氏与上丘宁氏历史悠久,子弟众多,为上四宗,下四宗则为尚、姜、周、白四家。
传说,在许多年前,颜氏地界并不大,门中子弟也并没有惊才艳艳之辈,按理应归为下宗,可是,这不舞刀弄枪的颜家竟有一镇家之宝,名曰玲珑玉骨扇,据说,能控人操鬼,法力惊人,而正是因为此因,颜家才名噪一时,跻身上四宗。可这宝贝到底是不是这么厉害,也没人知道,因为此扇只在传说中用过一次,还是百年之前的事,早已无从考究。而且据说玲珑玉骨扇早已自封,只有历代宗主才有资格知其下落,也仅仅是知道下落而已,没人敢用,或者是,也没人能用。
芜城,城陵峰,颜家。
顺着山路往上走过,是一片不知规模的竹林,中间没有任何杂树,只有竹子挺拔而清脆,还散发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清新味道,从这上山,只有一条小径,虽然狭窄到只够两人通过,可一路上石阶平整,大小整齐,上面还有细小的纹路,刻得十分精美的,像卷起的云朵,好不精致。
走到半山腰时,小径突然开阔,一道气势恢宏的云门伫立于此,两侧的石柱上,镌刻着不知何意的撰文,看字似乎已经是历史悠久,无从辨认的文字了,这门虽然气派无比,可中空间确是空的,毫无阻隔,像是可以直接走过去,但定睛细看,这中间的空气有些扭曲,从外面看进去,里头的事物亦真亦幻,并不真切。
是一道屏障。
进门口,一颗年份已久的榕树上,一名黑衣女子正闭着眼,靠在树枝上,大袖垂落在半空随风飘舞,像是出尘的仙子闭目养神一般。
这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面色雪白,在阳光下更显细致,皮肤极好,因为鼻梁高而直挺,侧面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好看,嘴唇像是画过妆容,薄薄的唇瓣是夺目的正红色。
阳光透过树叶不偏不倚打在了她的眼睛上,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好漂亮的眼睛,不算很大,却极为有神,不似普通凤眼般狭长,虽是那样的轮廓,但直径更长,也显得更和谐,五官搭在一起,真真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
只可惜,一身黑色衣裙,虽是做工极精细,可还是显得沉闷了些,活脱脱一个冰美人。
“宗主,告示都贴好了,画像是照着您画的来的,绝对与小公子一模一样。”一名粉衣少女正好进来,直接单膝跪地,很是恭敬。
“嗯。”黑衣女子轻巧一翻身,落在粉衣少女面前,“可有墨染消息?”
“没有。”粉衣少女低下头,眉头微皱,“他身受重伤,想来也跑不远。”
“继续找。”黑衣女子转身,回过头,“这事我只交给你和箐莺,若是传出风声,好自为之。”语罢,径直走了。
荭澜对着远去的背影行了一礼,隐匿不见。
正是颜纤尘,与她的心腹。
这前不久颜家易主,外面纷纷所传被颜纤尘所杀的墨染,竟是还没死透,逃了出去。
荭澜与箐莺,是宁君如的陪嫁侍女,虽然是侍女,但当年也是上丘宁氏的外门弟子,身手了得,宁君如已去,便理所当然的跟在了颜纤尘身边,助她一臂之力。其中,箐莺更是从小就与宁君如一同长大,陪伴的日子也更长久。
在颜棋寒这样管教下长大的颜纤尘从来都是形单影只,而这荭澜与箐莺,便是为数不多与她有关的人。
门中旁系子弟还好,直系子弟们在颜纤尘出手向墨染发出挑战之时,都纷纷乱作一团,哪怕现在已经当上宗主之位,门中依旧是闲言碎语不断,可奈何颜纤尘雷霆手段,实力强悍,这才稳住局面。
世人皆知赈济百姓惩恶扬善的大善人颜棋寒,跟随左右温文尔雅的大弟子墨染,可住宗门内的弟子们才知道,外人口里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颜纤尘,是怎么长大的。不过知道归知道,可怜归可怜,做出赶走墨染夺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还是引的门内上下恐慌不断,但颜纤尘上位以来打理的极好,幽怨声一时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