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府之中,已与之前不同。
可是哪般不同,年怀素也说不出什么,她只是站在树梢之上静静地睨着下方的动静,再到这里任何动静皆无,无任何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画溪已经成长为这般模样了吗?
只是,现在的画溪似是与从前有什么不同,虽是容貌与从前一样,可那性子却是比从前更要成熟,或者说,更像她了些。
想到这里,年怀素那顾盼流转的眸多了些许的温和,她竟认为画溪与自己万般相似了吗?若是颜冥知晓她此般想法,那定然会斥责下来。
颜冥他啊,定然不喜欢这般稳重的性子。
若是这般性子也让人心动,那自个儿这些年怎么也没有落了颜冥的眼睛,虽年岁差了颜冥几岁,可那也并不代表什么。
便像是惠妃,比砚帝整整大了五岁,可砚帝还是将惠妃纳入了后宫之中,且宠了多年。
这里风,轻轻阵阵,年怀素的脸却悠悠地红了去。
几转波折,她便随着画溪朝着那画府校场而去,那校场之中在操练新兵,二十万画家军不知多少人已经换了面容,新旧更替也不过是多年之中的变幻。
西州缺兵,更缺年轻力壮的兵。
她曾经见过的那些画家军,早已退出这疆场之中,又有多少人记得那年的颜冥与她呢?即便是柳泺鸢也死于非命,如今还有记忆的不过是画武与画溪了吧……
自是从怀中拿出了那人皮面具,年怀素将此轻扣于容颜之上。
转身,有一把剑已抵在了年怀素的脖颈之中,她微微侧目,却是诧异了些许,少年长身直立,凤目带着冰冷之意已凝了年怀素许久。
这双眼睛,倒是让人精神抖擞,她并未见过。想了许久,年怀素在脑海之中也没有找到关于少年的任何记忆,只是淡淡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那少年眉目俊逸,生的极好,此般年少的年纪,身姿修长,竟比年怀素还高上一些。或许,只有十二三的年纪吧?
年怀素笑笑,轻推那剑,可那剑却并未被推动半分,似是注入了极强的内力。
那少年薄唇凌然,道了句:“朕见你在画府校场之外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朕?
接替潋滟帝上任的文治帝,宁西洛?
年怀素脸色一僵,浅笑着:“听闻画溪十岁之大,便随画将军入战场。便想来看一看她是如何的姑娘,我们西州缺的不便是一位女将吗?”
宁西洛剑眉一抿:“你认识?”
年怀素摇头,又反问:“你认识她?”
宁西洛轻哼,一脸不屑的模样看着校场之内正在训练的新兵,又看向了年怀素,脸色虽是如凝脂,却微红了去:“不熟。”
此般模样,很明显便不是“不熟”,而是不认识吧?
微服私访,见这画溪?
莫不然是小皇帝春心萌动了?
年怀素眉梢一挑,直接握住了那剑:“草民见过皇上。”
她故作俯身,刹那间便躲过了那剑。只是,这小皇帝似是没有要伤她的模样,反而凤目炯炯地看着那画溪的侧影:“你若想见,便见上一眼,张良。”
话落,宁西洛便转身入了身后不远处的龙撵,而于龙撵之旁的小内监跑的极快,走至年怀素身边,笑了笑:“姑娘,奴才为您引路吧?”
说罢,张良便踱步而前,且还一手拽着年怀素的袖子。
皆是少年之身,这内监倒也生的俊俏。
年怀素瞧着,轻声一句:“叩谢隆恩。”
她的人皮面具倒也带的是时候,此番那文治倒也没看出什么,这内监更是看不出什么,反倒是她有些心虚。走至这画府校场之中时,年怀素有些胆怯。
引画溪去南岳,该如何开口呢?
若是颜冥,定然很想见一眼现在的画溪吧?
那人儿便站在校场最前方,一身粉衣素裹,回眸之中已将年怀素看的紧紧实实:“可是宫中的张总管?”
画溪看着张良,温润的眸已带了笑。
张良俯身:“刚刚这位姑娘说仰慕您,奴才正好路过,便想着将她带进来见一见姑娘。姑娘可莫要怪罪了奴才。”
张良单手覆在背后,看着画溪,又将年怀素直接推向了前方。
年怀素便是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她:“画溪。”
画溪从高台而下,走至年怀素身前,淡笑道:“这位姐姐,是想参军呢,还是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