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韩濯缨心念急转,短短数息间就有了主意:“官爷!官爷!”
街上人声鼎沸,但少女声音清脆,一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齐应弘下意识望过去,只见数步外一个肤白貌美的明艳少女正冲他招手。
见他看过来,她甜甜一笑,阳光下笑容青涩而明媚:“官爷?”
齐应弘想起来了,这个姑娘他一个多月前见过认得他也没什么稀奇。可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兄弟却齐齐挤眉弄眼发出怪声。这让他忽然就有些局促。
他重重咳嗽了一声,一记眼刀飞过去,他们立刻老实了。
韩濯缨几步走至跟前,面带笑意:“远远的,我就觉得是你。没想到还真的是……”
“姑娘有事?”齐应弘轻咳一声,神色淡淡。
韩濯缨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没什么事,就是看见官爷,来打个招呼。官爷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一个多月前,我们见过的。”
她看着他,期待又紧张,盈盈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一从清泉。
齐应弘表情不变,将刀抱在胸前:“我记得你。”
“真的?”韩濯缨脸露笑意,似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
齐应弘沉默着点一点头。他自忖记性不算差,还不至于一个月前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官爷是不是在忙?我,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事了?”
齐应弘尚未开口,他身后的青云卫就嘻嘻哈哈抢着道:“没有没有,今天没差事,我们大人请我们去东市喝酒来着。”
韩濯缨点头,面露迟疑之色:“喝酒啊……”
齐应弘压低了眉毛,回头瞪视了手下一眼,冷冷地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再次询问:“姑娘是有什么事?”
韩濯缨能有什么事?她不过是想帮那人拖延一会儿时间罢了。看眼下这场景,只怕拖延不了太久。
她想了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官爷,那天晚上你们要抓的人抓到了吗?”
齐应弘眉峰耸动,面露警惕之色:“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濯缨有些怯怯地道:“我不能问吗?那,那我不问了。我,我只是想着没见到画像,就算哪天看见他了,也不能帮你们。”
眼看着方才还热情明媚的姑娘一下子就吓住了,齐应弘唇线微抿:“没有通缉令一是因为当时他戴着面具,没看清他的脸。另一个原因是,第三天我们就发现了他的尸首,已经结案了。”
“尸……首?结案?”韩濯缨眨了眨眼,疑心自己听错了,“他死了?”
她细细回想,那晚齐应弘好像提起过面具。难道说一直以来,他们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是。”齐应弘颔首,此事已结束,告诉她也无妨,他声音微哑,“替人卖命,行动失败,死也是他应有的下场。”
韩濯缨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误将旁人尸体当成了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这么一来,他以后岂不就安全了?那她也不必担心某天事发被连累了。
欢喜一点点漫上心头,她眸中不自觉漾起笑意:“这样啊,真好。那官爷就不用辛苦追捕了。”
她神情诚恳,仿佛是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青云卫平日里抄家杀人,手段毒辣,人人皆知他们不好惹。寻常百姓看到他们,无不躲避,这般主动招呼搭话的并不多。
齐应弘“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停顿了一下,他又续一句:“不用叫我官爷,我姓齐。”
“齐大人。”韩濯缨从善如流。
齐应弘不常与年轻小姑娘打交道,也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略一思忖,才问了一句:“你知道附近哪家的酒好喝么?”
话一出口,他就自悔失言,她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而且看她方才的反应,也不像是爱喝酒的。
韩濯缨确实不知道,她搬到附近也才不到两个月。且最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也无暇去打听别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为他们指路。送上来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我听人说,那边好像就有家酒馆。门口挂着一个很大的酒字。都是自家酿的酒,很好喝。”韩濯缨一本正经指着西边。
反正京城繁华,这样的酒家到处都是。
“是么?”齐应弘回头看了一眼。
韩濯缨连连点头,认真极了:“是啊,是啊,我听邻居说的。”
齐应弘颔首,吩咐身后的兄弟:“走,去看看。”
见他们转身离去,韩濯缨悄然松一口气的同时,稍微有些意外。这个姓齐的同知,倒不像传言中的青云卫那般难相处。
当年在边关,父亲临西侯提起青云卫,可没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