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求得了药,家中儿女渐次醒来。
一时之间,玉清山弟子被城中百姓视为仙人,说要替他们建一座神庙,烧香供奉。
他们只不过是修仙之人,并不是神佛,也担不了这些虚名,自然是拒绝了百姓的一片好意。
再则,他们一行人在徽州也逗留了太久,正准备启程上路。
不过还有一件事还未处理完。
云谣来到土地庙,那女妖仍困在阵中。经过了这几日,她似乎沧桑了不少。似乎是因为连救她丈夫的最后一点期望也没有了,她对凡尘俗世也无半点留恋。
云谣开口说:“我们将要离开徽州了,途中会把你锁在万妖塔之下,你在里面好好静心思过。”
女妖早就看破了红尘,生无可恋:“救不活我夫君,我是死是活也没多大意义,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云谣知她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她丈夫,道:“我们已召回你丈夫的三魂七魄,想必他的魂魄现在已经到阎王爷那报道。等到他投胎转世,你们想要再见一面也不难。难道你就不想再见你丈夫一面?”
女妖闻言一怔:“你们会这么好心?”
“你也是救丈夫心切,况且你也还未能铸成大错。否则城中的孩子也不会再有一线生机,可见你还是手下留情了。”云谣那日听了她与他丈夫之间的故事,颇为动容,不过她仍是要说,“人与妖之间注定不能够长长久久,即便几十年之后你被放了出来,你依旧要与你丈夫经历生离死别。这次,你可想通了?”
女妖凄冷一笑:“我也常常问自己,为何自己会是妖。若我是人……那该有多好。那样我就能够与我丈夫儿女绕膝,白头偕老了。可惜,可惜了,我是只妖,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妖。即便从锁妖塔里出来,寻到他的下一世,我们仍是要经历生离死别。每一次,我都只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凡人的性命是那么脆弱,生老病死,只是在一夕之间。而我每一次都要亲眼目睹,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消失。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罢了罢了,即便重来一世又如何?或许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快活。”
“你能想通自然是好。”云谣道。
女妖看她道:“没想到你一个修仙之人,竟也能这般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不是个个自视清高,不将我们这些妖物放在眼里。”
云谣向来没有瞧不起妖魔,“你也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云谣器重她对丈夫的至死不渝。可这也磨灭不了她曾经做下的错事。
云谣问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芙。”女妖似陷入回忆,痴痴笑了,“是我夫君替我取的名字。我一个狐妖,原是没有名字的。后来遇到我夫君,他说我生的比芙蓉花还好看,便给我取了个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云谣倏然觉得这段话何其熟悉。她微怔,脑中倏然闪过一段似真似假的画面。
袅袅白雾之间,一位白衣仙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比梦中的琴音还要美妙三分。
少女懵懵然答他:“我没有名字。”
他闻言,望了眼天边浅淡的云,淡漠道:“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云谣。”
“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