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消曦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面对腿上睡的正香的她,司阳不忍叫醒,轻轻将她抱起,缓步走进屋内。安放好之后,又一个人回归“酒宴”。当然不是道家家族的酒宴,而是对影有三人的那一场。月光恰好似的洒进酒杯,月圆之日啊……过去的二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呢。无聊的坐在宴席中,听大人们谈论天下大事,吹捧未来的道家之主司阳大师有多么大的能耐。 呵呵,可笑啊。 有谁想过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道家除魔,天经地义,他当然懂。可他追求的始终不是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是,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沉思之中,屋内传来一声闷哼。司阳放下酒杯进屋查看,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姑娘睡得真不安稳。 还算宽敞的床,她竟然能翻滚下来,在地上冷的蜷缩住一团。 罢了,这酒也不喝了,好生看着她,否则待会又滚下来。 把路消曦重新放回被窝里,司阳的表情顿时变了。 我……干嘛这么在意她…… 路消曦翻个身,脸朝着司阳。眉头皱起,像是在做噩梦。一只手从被窝里出来摸索着……不小心触碰到了司阳撑在床上的手,一把抓住,嘴里嘟囔着 “不要走……我怕黑……我不会害人的……” 一滴眼泪滑下,司阳竟觉得心头一痛。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了……这,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吗。害怕一个人,努力留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到头来,还是只剩自己。 司阳翻身上床躺在路消曦的身侧,与她对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紧了,生怕跑了似的。司阳伸出另一个手,揽她入怀,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安抚她。路消曦紧张的心瞬间安静了,像是找到了港湾、一个暖阳之地,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 这一夜,天色格外的美。屋里的人,安心的睡着。独自漂泊了这些年,好像从来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觉。愿这夜漫长些、再漫长一点……永远不要天亮,那样甚好…… 路消曦这么认为,司阳也是。 好像第一次睡觉没有做梦耶…… 路消曦慢慢从睡眠中爬出来,缓缓睁开眼。一张大脸直直出现在眼前……司阳?!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在我床上?!不对,这就是他的床……这不是重点啊!还有为什么,我的手……难不成我抓着司阳的手睡了一觉?不对不对,让我想想,昨晚我在喝酒,然后他就来了,之后……完全不记得了! 发现事情的不对,路消曦立马松开抓紧司阳的手,想要往后逃。可她不知道,司阳整个晚上都是抱着她睡得,她这么一动,眼前的人瞬间就醒了。 “早,早,早啊!” 为了避免尴尬,路消曦主动、且慌乱地问候了一句。 “早……” 很显然司阳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回应了一句,又闭上眼睡着了。而抱着路消曦的手呢,始终没有挪开。 这下完了,一会清婉要是进来,真要把我劈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近距离的看司阳,倒还是……挺好看的。 眉目清秀,却透着一丝沧桑。细腻光泽的皮肤,仔细一看,还留有一些时间已经很久的伤痕。 “大师的成长历程,看来并不是一帆风顺呢。” 脸上都是好几道伤疤,那身上岂不是更多……越想越是对司阳的身体产生好奇。悄悄的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摸看,司阳应该不会察觉到吧。 然而,她的手刚伸到司阳的衣摆处,就被司阳一把抓住制止了。 “你干嘛?” 她就像是做贼被抓了现行,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想干坏事的。只是,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司阳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慢慢松开手继续睡他的觉。路消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她要做的事。 司阳只穿了一层中衣,系带也是松松夸夸的。路消曦的手刚抚上他的背,一条长长的刀疤就被发现。一路摸索上去,这长度……路消曦抬眼看这个睡觉的男人,一种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可能是这一眼时间稍微长了点,司阳缓缓睁开眼对面前的这个傻姑娘说:“我生的也不算好看,干嘛一直盯着我。” “司阳,”路消曦一脸心疼,“这么多年,你过,一点都不好吧。” 司阳笑了,“道家除魔,天经地义。没有什么过得好不好的,这是我的职责。我生来就是除魔的,道家要我干嘛,我就得干嘛。” 这觉悟……路消曦一直觉得道家保护世间,一定是个仁慈、善性的势大家族。可是,光鲜的背后,是一些无法言表的苦。她没有见过道家之主道卿衡,但是她见过他的弟子、继承人司阳。能把一个才二十岁的人训练成如此,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道家除魔天经地义”,他一定不简单。 见眼前人满脸写着的心事,司阳把她拥得更紧了。 “好了,时辰还早,让我再睡一会,你安分一点。” “嗯。” 这一觉,司阳睡得很香。以前也尝试过抱着别人入睡,看会不会安心一点、睡得安稳。同是姑娘,可只有这一次他睡得安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与这姑娘相遇,他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不是爱慕之情,是暖。这姑娘该不会是上天派来陪他的?这么笨的人,能独自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走那么久…… 要不,就设法把她留在身边?告诉她,我就是纯阳之体,你跟着我吧。 道卿衡的话这时在耳边响起。 对啊,他是未来地道家之主,凡事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一切听从安排。人身自由什么的,有过吗?就算现在出现了一个让他心喜之人,让他想放下一切陪她仗剑走天涯……那又如何,结局不想便知。 “那终究,只会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