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宋湮无奈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的脸上还有水珠，顺着他光洁的脸颊滑落。凤白笙看着，忍不住伸手想接住这水滴，却忘记了中间的火堆，差点伸进去，幸好宋湮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公主小心。”　　　　凤白笙抬头，很认真地道，“脱吧。”　　　　宋湮：“……”　　　　等话一出来，凤白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讪讪地道，“不是不是，本公主不是要你脱衣服，本公主是要脱……脱……脱……”　　　　宋湮好整以暇，一脸看“你怎么圆谎”的表情。　　　　“脱……”凤白笙哑口无言，“脱鞋啊。本公主说你脱鞋啊，鞋子不是湿了吗？”　　　　宋湮笑了，懒洋洋地看着她，温和地道，“有没有人和公主说过，公主很可爱？”　　　　凤白笙摇摇头，诚实地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天色暗沉，林子里面十分安静，连风都睡着了一般。凤白笙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宋湮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公主睡吧。地上不太干净，您若是不嫌弃，枕着宋湮睡吧。”　　　　凤白笙哪里会嫌弃，将头枕在宋湮的腿上，又觉得有一点儿冷，往他的身上靠去，无意识地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咕哝道，“你也睡吧。”　　　　“不了，我守着公主。”他道，静静地看着凤白笙沉睡的容颜，唇边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凤白笙起来的时候，宋湮还醒着，温和地看着她，“公主醒了。”　　　　“嗯。”凤白笙睡眼惺忪，昨夜一觉睡得甚是安稳，但是睡得不够，她还困着，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日光打入林家，碎光落在他的脸庞上，他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凤白笙看着，忍不住囔囔道，“你真好看啊。”　　　　“公主过誉了。”宋湮笑笑，酒窝若隐若现，“还困吗？”　　　　“困。”凤白笙嗓音沙哑。　　　　“饿了吗？”宋湮又问她。　　　　他不提还好，一提，凤白笙这才觉得肚子饿了，立刻有了精神，“我饿。”　　　　宋湮笑了，指着不远处，“您睡觉的时候，我见一只山鸡跑过，便捕了。”　　　　凤白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只山鸡身上插着一根枯枝，显然是宋湮插的。凤白笙不由得感叹道宋湮好武艺，既没有惊醒她，又抓了山鸡。　　　　她起身。宋湮便把山鸡抓了过来，在她面前给已经死了的山鸡拔皮，淘干净肠胃内脏，又采了一片大片的树叶，把山鸡包了起来，严严实实不露肉。接着，他在篝火旁边挖个小坑，把山鸡埋进去，再给火堆添木材。　　　　凤白笙看得目瞪口呆，在听见宋湮说“公主且等半个时辰”之后，她震惊地道，“你会做饭？”　　　　“嗯。”宋湮淡淡地道，“会的。”　　　　“天哪，会做饭的男孩子最好了。”凤白笙很是满意，“我都不知道。”　　　　宋湮一边添木材，一边道，“在府邸里面有庖师，自然不会由宋湮来做饭。公主若是想吃，下次我单独做给公主吃。”　　　　凤白笙眉开眼笑，伸出手，“一言为定！”　　　　宋湮怔了一下，才发现凤白笙是要和他击掌，缓缓地伸手，笑道，“一言为定。”　　　　此时尚早，凤白笙还是有些睡意，懒懒地，想要继续靠在宋湮身上，又想起昨天自己枕着他的腿睡觉，那姿势太过于暧昧了，忍不住红了脸。又觉得这样安静不是太好，便开口道，“昨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人是我的护卫，我母后留给我的护卫。”　　　　“嗯。”宋湮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凤白笙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日光下侧颜清秀的宋湮，“你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说我吧。你的父母举案齐眉，但是我的父母却是恶言相向。当年，我外祖父位高权重，为了权势，还是皇子的父皇娶了母后。但是那个时候父皇是有喜欢的女子，父皇给了她侧室的位置。只是，后院有女人，就有纷争。纷争的结果是，那个宠妾死了。所以父皇恨透了我母后，想要休妻，却又碍于我外祖父的面子，虚与委蛇。最后，父皇登基，等权势稳固之后，可是打击我外祖父实力，然后抄家了，母后被父皇逼自尽。”　　　　宋湮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我恨透了我父皇，他也不喜欢我。不过我有佩佩。佩佩的母亲是我娘的侍女，据说眉眼像父皇的那个宠妾，被父皇临幸。我母后去了以后，端娘娘很是照顾我。”凤白笙看着宋湮，“宋湮，生在皇家一点也不好。”　　　　“嗯？”宋湮偏着头问她，伸手轻轻理着自己的发，指尖拂过长发，挑落时光万千。　　　　“昨天那些人是临贵妃和凤曾忆派的。”凤白笙叹息着道，“她们自己想要这皇位，就觉得所有人都想要。我才不稀罕呢。在那个位置上，孤家寡人，对谁都要猜忌。喜欢一个人还不行，该死的大臣们每天都要谏言要雨露均沾。每天还要早起上朝，连睡懒觉都不行，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宋湮斜倚着树，身上的衣物差不多全干了，“可是有的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她们都这么逼您了，若阡衡公主登基，您要怎么办呢？”　　　　“唉。”凤白笙叹息着，“你说的我不是不懂。顺势而为吧。说不定哪一天我也疯了，跑去夺嫡了。”　　　　隐隐有烤鸡香气传来，宋湮轻声道，“总之，宋湮会陪着公主的。”　　　　“好像和我在一起最久的，会朝夕相见的，除了千灯百盏、南辰北辰那些人，就只有你了。”凤白笙想了想，道，“真好啊。咦，宋湮你有婚约吗？”　　　　宋湮摇头，“没有。”　　　　“嗯。”凤白笙说着，拍着肚子，听见宋湮说，“公主说了这么多，我也和公子说一些话吧。”　　　　她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好啊。”　　　　“从此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每天砍材挑水。挑了一桶、两桶、三桶、四桶……一百桶、一百零一桶……”宋湮淡淡道。凤白笙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的故事还能在简单一点吗？”　　　　宋湮噗哧笑了，“左不过打发时间。我觉得您的暗卫可以打败那些黑衣人，我们放慢步程也无所谓。”两人相对而坐了一会儿，而后宋湮把用叶子包的鸡从土了挖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道，“公主，可以吃了。”　　　　凤白笙看得流油的烤鸡，“你先吃吧……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照顾公主是应该的。”宋湮撕下了一只鸡腿，递给凤白笙，“喏。”　　　　他烤得外焦里嫩，虽然没有任何调料，但是凤白笙饿惨了，觉得好吃得很。　　　　她塞得满嘴是肉，宋湮吃得温文尔雅。　　　　“宋湮，等出了林子，你不能再叫我公主了，这样太暴露身份了。”凤白笙道，她想起了她家大云，“我就叫白大云吧。”　　　　宋湮：“……”　　　　“而且，我觉得他们既然没有见过我，若是要找我的话必然按着我的画像。我要伪装一下，你也是，切不可再这样了。”她振振有词。　　　　宋湮问她，“假扮什么？”　　　　“我们假扮父女吧？我扮父亲，你扮女儿。”凤白笙充满憧憬。　　　　宋湮：“……”　　　　见宋湮不是太情愿，凤白笙道，“他们都知道我是被一个男的带走的，而你又比我高，找起来虽然困难，但也是有可能的。不一定要父女，我男扮女装，你男扮女装吧。到时候再说万一遇上，肯定先检查身为女子的你，不会那么快露馅的。”　　　　“那为什么不扮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宋湮问她。　　　　“呃……”凤白笙被问住了，讪讪地道，“上面的话其实是我瞎编的……我就是想穿男装玩玩，顺便看你穿女装……我觉得你这么漂亮，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宋湮很久都没有答话，在凤白笙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温声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