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朝回门(1 / 1)与后为谋首页

次日清晨,伽罗双手捧着礼单,慢慢朝雕辂车前举步,双眸紧盯那几页薄纸,红唇轻启,口中念念有词。    核对半晌,伽罗满意的合上礼单,一抬头看到杨坚正站在车前等候,她惊讶道:“郎……郎君不是一早便出门了吗?”    杨坚箭步走向前,正色道:“今日是夫人归宁的日子,为夫怎么会忘记呢?我方才去备了几分厚礼。”    伽罗将礼单递给他:“郎君看看可有什么缺的?”    杨坚接过来,看了又看:“夫人字迹娟秀,不错!”    伽罗俏脸不禁一红:“谁……谁让你评价字了。”    杨坚温柔地看着她,笑着回答:“礼单也准备的极好。”    这时陶彻从车后取来马凳,阿舍凑过来准备搀扶伽罗上车,杨坚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吓得慌忙退至一边。    “不准吓唬我的人!”    伽罗见不得阿舍受欺负,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你不怕我?”    杨坚惊讶的打量着她,府里可不曾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同他说话。    他自幼不苟言笑、脾气暴躁,盛怒之下又控制不住时常打人,弄得全府上下都害怕他,只消他一个眼神,属下往往吓得不敢吱声。    伽罗万分疑惑,不解道:“我为何要怕你?”    杨坚听罢若有所思,面上却笑着说:“夫人,该启程了。”    随后,杨坚伸出臂弯朝向伽罗,并以目频频示意,伽罗见周围无人再敢上前搀扶,只得极不情愿将玉手按在上面,借力踩上马凳,爬进雕辂车。    卫国公府与陈留公府离的并不远,兜兜转转没半个时辰便到了。    杨坚搂过娇妻的柳腰,将她慢慢抱下马车,双手依旧搁在那儿,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郎君,你的手……”伽罗羞得小脸绯红,给了他一记提醒的眼神。    杨坚不为所动,反而故意搂得愈紧。    伽罗惊慌偏过脸去,却见二兄独孤善来到了门前,只见他生得一表人材,风度翩翩,俊朗的脸上面带笑意。    伽罗含羞推开杨坚,试图拉远二人的距离,谁知杨坚竟又贴了过去。    见独孤善走近,杨坚夫妇又忙给兄长施礼。    只听得独孤善笑着说:“七妹,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太傅正在与阿耶议事。”    伽罗狐疑问道:“议事?”    独孤善点了点头:“太傅一早便来了,这会想必也谈妥了,我先带你们进去。”    伽罗一行人路过花园,却见年仅八岁的弟弟独孤震,此刻正攥着一根五尺长的细绳,在空地上乱缠乱摔,把自己的小脚都缠了进去。    伽罗害怕他跌倒,忙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细绳。    “阿姐,上次你和毗月姐姐一起出去玩,为何不带上我?”独孤震一脸不悦诘问。    伽罗听后,捏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因为你还小,集市上人又那么多,我们怕你走丢啊。”    “骗人,以前出去打架,你每次都会带上我,哼!”独孤震显然不相信,居然耍起了小性子。    伽罗尴尬一笑,连忙捂住弟弟的小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打架的事休要再提了!”    “嗯……嗯……”她无意掩住了弟弟的鼻孔,害独孤震憋的小脸通红。    伽罗察觉到这点,立即松开手,为他顺顺气,严肃道:“毗贺周,你总要长大的,别老想着出去玩。”    “哦!”独孤震乖巧的应声。    伽罗指指地上的兵器,含笑问道:“阿耶让你练武,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    独孤震挠挠头发,一脸憨笑。    随后,他抄起地上那对短木枪,对着伽罗喊道:“阿姐,你看我的。”    但见独孤震举起那对短木枪,在姐姐面前卖弄起来,才挥舞了没几下,却累得脸色雪白、气喘吁吁。    伽罗知他自幼身体羸弱,忙向前阻止:“今日就练到这里。阿离,将公子带下去……”    “是。”    伽罗目送弟弟远去,一转身却见杨坚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眼底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想到方才独孤震的话被他尽数听了去,伽罗真是又羞又恼。    当初,宇文泰是依靠贺拔岳旧部的支持起家的,而赵贵正是力排众议、主张迎纳宇文泰的关键人物。    宇文泰在世时对他们还算器重,宇文护掌权后却有诸多排挤,这引起了赵贵的强烈不满。    如果六柱国一起封侯拜相辅佐元氏,他赵贵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可宇文氏凭什么要取元氏而代之?    赵贵满腔愤懑,想联合独孤信发动旧部的力量,誓要诛杀宇文护,以谋求辅政大权。    伽罗一走进正堂,就见赵贵正襟危坐在案前,厅内气氛异常凝重。尽管他在放声大笑,可她总觉得他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乙弗叔父好!”伽罗微笑着朝他行礼。    “七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独孤公真是好福气,竟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好女儿。”    独孤信摇了摇头,笑着说:“乙弗公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自幼容貌丑陋,先前我还愁她找不到婆家,幸好普六茹氏不嫌弃她。”    伽罗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赵贵惊讶的看着独孤信,又看看伽罗:“这……这也叫丑?”    独孤善忙解释说:“外父您有所不知:只要不中阿耶意的,在他看来都是极丑的。除了长姐与四弟,我们兄妹几个大约都是那左太冲、阮氏女之类了。”    对于独孤信奇特的审美,赵贵正要说道几句,但见门帘一掀,打内室走出位明艳少女,她嘴角微露笑容,颈间挂著一串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更映得人似美玉。    那女郎盈盈笑道:“伽罗,你可回来了!”    “毗月!”伽罗急忙迎向前,两姐妹高兴的握手言欢。    贺拔毗月,开府将军贺拔兢之女。大统十二年,凉州刺史宇文仲和叛乱,独孤信率众将前去平叛,城民张保用计诈降,贺拔兢自荐为先锋接应他,最终中了埋伏反被其所害。    当时贺拔兢之妻身怀六甲,独孤信怜她孤苦无依,便将她接至府里居住,旬月产下一女,其母却因难产而亡。    因郭夫人子女众多,独孤信便将她养在崔夫人所,做了七女伽罗的伴读。    赵贵乐呵呵盯住堂内的好姐妹,捋捋胡须道:“毗月丫头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不如将她许给我家三小子,独孤公意下如何?”    贺拔毗月调皮的噘嘴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家的野小子呢!”    “毗月,不得无理”,独孤信忍不住责备她几句,继而又笑着说,“这丫头的亲事我已有打算,太傅就不要惦记了。”    赵贵见状,避席笑道:“既是这样,老夫便不打扰独孤公父女团聚了,至于我方才提的那件事情,还望独孤公好生考虑考虑。”    独孤信迟疑了片刻,还是慎重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忙送赵贵出府门。    正堂内只剩下杨坚、独孤伽罗和贺拔毗月三人。    二女窃窃私语,时不时的点头微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杨坚仔细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子,正是在大中兴寺帮伽罗望风的那位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