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的血凉透了,她想起叶倾颜,裹着毛毯像仓鼠一样的叶倾颜。窗外的灯光炫目,但她的心是黑白。 “不可能的,你杀了我吧。”陈冰的语气淡淡的。 楚天在她的床前坐下来,盯着她。窗外五彩的追光斜照进来,为她凌`乱的长发镀上一层光芒,她的黑眸里也闪着光,将她的恐惧淹没了。 在楚天的眼里,她被污血喷溅的脸变成了一头猎豹。 陈冰握紧双拳,无声与他对视,如果战胜不了死亡,她希望可以战胜恐惧。 楚天伸出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苍劲。这是练天玄爪的手指,可以破骨碎石。 但他只是伸出手去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让她英气的脸庞显露出来。他喜欢这种英气,就像他死去的小妹楚乐,这才是楚家人该有的气质。 只可惜楚乐从小身体太弱,不能习武,否则又怎么会惨遭毒手。 陈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眼神一时迷离,一时虚眯精光显露,她没有应付男人的经验,只是凭本能感觉不好。 果然不大一会儿,楚天的脸朝着她俯了下来,她暗自蓄劲,猛然间撞了出去。 绕是钢筋铁骨也能两败俱伤,两人的额前同时淌下血来,不由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找死。” 楚天站起身,乌黑的枪口架上陈冰的额头,冰冷,杀意。 陈冰听到拉枪栓的声音。 鲜血滴在那个男人的白衬衣上,盖住了形式印花的旧血渍,鲜艳夺目。 陈冰冷笑一声,不屑的,鄙夷的眼神透过洞黑的枪口瞥见楚天幽深的双眸,那里有燃烧的怒火,来自深渊的怒火。 “来啊,来杀我啊。”她从齿缝中迸出字眼,拳头松开又握紧。 枪口在额头划动半圈弧度,忽然离开了,朝向地毯。在楚天的身后,追光突然迷乱起来,紧接着,在不远处的别墅响起了重金属摇滚,向寂静的夜色嘶喊,吼叫。 有人群的声音沸腾起来,仿佛在跟松山的怪物们挑衅。 楚天闭了闭眼睛,骂了声:“蠢货。”大踏步走出门去。 陈冰在双人床上像摊开的水,她哭了出来,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但这种松懈的状况没维持多久,很快,门外有人走了进来。灯亮了,却是叶倾颜。 看样子她已经洗过澡,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粉色运动服,化了点淡妆,以掩盖她被陈冰踢得红肿的脸。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煎蛋,烤面包,还有一杯热牛奶。 陈冰冷冷地看着她,见她径直走到床前,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楚天让我来伺候你。”叶倾颜面无表情地抓起煎蛋,就往陈冰嘴里塞。 陈冰几乎噎住,但也勉强吞进肚子,又照着样子吞了几片面包,呛得直咳嗽。但她习惯性地不浪费食物,全都吃了下去。 最后叶倾颜将牛奶倒在她脸上,牛奶还烫手,不歇气地倒下去,陈冰脸上的血迹被冲洗干净了,皮肤也被烫得火辣辣的疼。 陈冰啐了一口,合着血喷到叶倾颜手背。 叶倾颜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陈冰被烫伤的脸,“你个贱人还敢欺负我?告诉你,我已经加入楚天了,我现在是他们的人,等楚天再把肖毅给弄死,我看将来还有谁能护着你。” “楚天抓到肖毅了?”陈冰的呼吸梗住了。 “别以为他抓不到,告诉你,外面已经布满了陷阱。”叶倾颜俯在陈冰的耳边,“我把肖毅的情况全都告诉楚天了,今天他在城里招了很多人回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陈冰摇了摇头,“杀了我们,你又有什么好处?” “跟着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叶倾颜怨毒的眼睛直视陈冰,“诚波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被卖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你们全都在看戏,看我们俩的笑话,巴不得我们去死。” “你说是就是吧。”陈冰别过脸,她已经不想再辩解下去了,她觉得好累。 叶倾颜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好啊,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就不得不给你点惩罚。”她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抹布把陈冰的嘴堵上,手里同时多了两根缝衣针,抓起陈冰的手,朝她的指甲缝里扎进去。 陈冰当场就抽筋了,双眼翻白,全身抖得跟筛子一样,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这种痛,锥心挖肝的痛。 看见紫色的血在陈冰的指甲缝里蔓延,叶倾颜兴奋得流下泪来,“我叫你纯洁,我叫你高贵。”她哭着低喊,手上更加了把劲。 陈冰挣扎得皮都蹭破了,偏偏被绑在绳索里半点动弹不得,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叶倾颜正想拿凉水泼她,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叶倾颜立即抽`出陈冰口中的抹布,给她胡乱擦了把脸,又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端起托盘就要离开。 楚天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叶倾颜,淡淡地问:“你上来干嘛?” “我怕陈冰饿了,给她送点吃的。”叶倾颜低着头,声音止不住打颤。 楚天瞅了眼空着的托盘,上面有面包屑和残渍的牛奶杯,点了点头,让她出去了。 他静静走到床边,见陈冰躺在枕上紧闭双眼,脸色虽然不大好但呼吸均匀,想必是睡着了。 这女人心真大,楚天挑了挑眉,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面容在不知不觉间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