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卡伦一家只有四个人来了学校,贝拉的吸血鬼先生不知所踪。 我努力回忆电影剧情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段,可距离我看这个系列电影的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具体情节实在记不起来;再说当初我又不是为了看电影才去的电影院,说不定看的时候就没注意过这种小细节。 因此吸血鬼先生也有可能是被我的小花招挤走的。 我礼节性地在心里为自己昨日的过激行为抱歉了一下,继续寸步不离地黏着贝拉。 贝拉一整天都显得心事重重,上三角课的时候还因为走神被瓦尔纳先生抓起来提问,她的三角课成绩一直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这个问题也很悲惨地答错了。好在瓦尔纳先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坐下,开始在黑板上讲刚才那道题的正确解法。 我对此爱莫能助,毕竟除了体育之外,我哪门功课都不及格。 越接近放学,贝拉这种心神不宁就越明显,班纳先生宣布下课的时候,她活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险些碰掉了显微镜。 唉,恋爱中的少女啊。 我暗自叹了口气,及时拉住贝拉,以防她和教学楼门口的柱子撞在一起。 “抱歉,我还有点事……我要留在学校图书馆查一点资料,可能晚些回家。”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抱歉地看着我,“和查理说一声,好吗?” 所以她要去寻找那古怪少年身上的真相了。这写作命运读作剧情的东西果真不可抗拒,就算吸血鬼先生初遇当天疼错了地方,贝拉也能发现对方的与众不同。 或许我应当留下来帮忙——至少假装帮忙,可惜在这一点上我和贝拉不一样,读书对我而言简直是酷刑。 “好吧,我会搭埃里克的车回去,”我点点头,在心里给吸血鬼又记了一笔,“但不要留的太晚,福克斯的夜晚可不太安全。” 贝拉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没跟我和查理打招呼就钻进房间。我偷偷跑上二楼,发现她在网上查什么东西,还专心在本子上记笔记。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快速打开邮箱界面,又抓起笔记本塞进背包。 她的动作太急,手肘不小心撞到堆在桌角的一摞书,课本和参考书目稀里哗啦掉下来,其中一本小说集砸翻了垃圾桶,垃圾散了满地。 “呃,蕾妮发了邮件给我们。”贝拉捂着胳膊,无力地朝显示器挥了挥手,让我去看那封邮件,“我猜我最好快点回复她。” 我低头看了看滚到脚边的纸团,差点就忍不住把实话说出来了。 ——别紧张,我知道你看上的卡伦家男孩是吸血鬼。 “你怎么看爱德华?”稍晚些时候我试探着问。 “爱德华?”贝拉抓着浴巾,茫然地眨眨眼,“哦……卡伦家的小儿子,他很帅气,不过身体看起来不太好。” 我不确定贝拉是确实忘了对方的名字还是在装傻,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我姐姐……如果人际交往也是中学的必修课,她一定拿不到毕业证书。 我为“体弱多病”的吸血鬼先生掬了一把同情泪,随即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之后的一周我都没有看到爱德华的踪影,如果不是贝拉每晚雷打不动留在学校的图书馆,我几乎都要把他忘了。 倒是被我看中的“狩猎目标”这几天一直停在停车区最显眼的位置,我每天按三餐看到它却找不到机会下手,让我心塞到无以复加。 周一那天我是被贝拉推醒的,房间里黑得就好像我根本没睡过。 “贝蒂,下雪了。”贝拉坐在我床头,双眼望着窗外,“现在还不到十月啊!” “现在还不到七点啊!”我幽怨地控诉,努力想把被子拉到头顶上。 贝拉兀自沉浸在恶劣天气带来的沮丧里,她对于一切阴冷潮湿的东西都很反感,我简直要怀疑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吸血鬼。 这他妈和恋尸癖有什么差别? 就算那个吸血鬼帅气、多金、渊博还温柔体贴…… 操。 我竟然被自己说服了。 奇耻大辱。 好在迈克挽救了我糟糕的一天。 古典文学课结束后,迈克提出要去拉普西的海滩上烧烤。这个娃娃脸的金发少年是福克斯高中的明星男孩,他的主意得到了其他学生的踊跃响应,可以预见我们将有一场热闹的秋游。 我爽快地在报名表上打了勾,计划当天顺路去保留区一趟,和我从前的朋友们见个面。 查理和保留区的比利是老朋友,当我和贝拉还会每年来福克斯小住时,经常和他一起去比利家做客。十三岁那年的暑假,我用拳头给胆敢掀贝拉裙子的小混球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回忆,也在男孩子之间赢得了自己的声望。 那个夏天我加入他们的勇士小队,跟着七八个保留区男孩一起爬树捅蜂窝,追赶村民养的猪羊,或者在森林里设陷阱抓角鹿,令保留区的大人们头痛非常。我和大个子山姆共享小队的领导权,男孩子们教我辨认山猫与野鹿的足迹,我则为他们演示如何更有效地把对手揍趴下。 按理说我早就该去和这些老朋友们打招呼,但上周贝拉要用卡车在学校和查理家之间往返,查理又要在警署加班,我总不能靠两条腿走去拉普西。 令我意外的是,贝拉竟然也主动报了名。 她在凤凰城的时候就不太喜欢这种集体出游活动,而宁愿把整天的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里。 或许她想去海边散散心?我为自己近日过分关注神秘的富二代而疏忽了贝拉的心情感到十分愧疚,决定几天后邀请她去见我的印第安朋友。 拉普西的印第安人村落保留了许多风格独特的艺术品和奎鲁特人传说,贝拉肯定会喜欢它们。 直到第二堂课下课,贝拉才发觉自己把笔记本落在了古典文学课室,我们约好稍后在自助餐厅见面,路过学生停车区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辆闪闪发亮的银色跑车。 这次它就停在我们的卡车左边,强烈的外观对比让人想起迪士尼那部经典的美女与野兽。 择日不如撞日,我对自己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假装走去我们的卡车上拿东西,路过跑车时不经意地朝车门上划去—— “你在干什么?” 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句话里没有任何修辞的成分在,那些压在我皮肤上的手指硬得像钢条,我毫不怀疑对方稍微用一点力就能折断我的胳膊。 我顺着那条硬邦邦的胳膊看上去,不出意外看到一个板着脸的吸血鬼。 那位已经一周不见的吸血鬼先生不知何时站在我右手边,目光严厉,嘴角不悦地紧抿,就好像我犯了什么该进监狱的大罪似的。 这年头连吸血鬼都这么有公德心了? 连中学生划同学的车门都要管? 见我不说话,爱德华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呃……嗨?”我心虚地没话找话,一边试图不着痕迹地把手腕从吸血鬼手里挣脱出来,“你的,咳,你的病好了吗?” 这次他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我推到车门上,整个人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 那张艺术品般的脸孔近距离看上去更加完美,皮肤光滑如过釉的白瓷,连毛孔的痕迹都瞧不见,睫毛浓密修长,掩映在影子下的金色眼珠像两块浸在水中的琥珀,当那双眼睛看着你,就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影子…… 嘿,撩得漂亮啊哥们儿,如果我不是那么讨厌你,都要爱上你了。 我紧贴在车门上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吸血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划我的车?” 还不是因为—— 等等…… 这他妈是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