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1 / 1)贵女重生日常首页

另一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他面上闪过含糊不明的笑容,继而正色道:“想来母后那边应当是快要完事,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了。”  说罢离去。    宁景昭没管他。  他走到宝昭身边。离远了还不觉得,站得近了,宝昭才发觉他的个子这么高,足有种压迫的气势。    宝昭还没反应过来,宁景昭就半跪在地上,伸手握住了宝昭的脚腕。    “啊……”宝昭吃痛。  对方这举动未免无礼又突兀。    宝昭暗恼,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宁景昭轻轻蹙眉。  他不过是在检查伤势,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宁景昭道:“你的脚受伤了。”    那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宝昭再好教养也忍不住了,  她格开宁景昭的手,一言不发。    宁景昭不明所以。  他抬眼,却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正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宁景昭一怔。    宝昭也不想在宁景昭面前哭,这样未免显得太无能。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方前被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宁景昭一言不发,只静静陪在一边。  直至宝昭稍稍平静些,他才说道:“……我这里有伤药。你若是想用这双受了伤的脚走回去,也许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也不知是不是宝昭的错觉,他的声音似是放缓了不少,隐约见带着些许不熟练的温和。    宝昭抬头看他。  她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初现,映得她的眉梢眼角,出乎意料的好看。    宁景昭从袖间取出一个白瓷瓶,将它放到了宝昭手里。    宝昭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瓶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子的另一头就传来了声音,叫的是“四姑娘”,想来是因为她长久未归,宋氏才派了人来找。    宁景昭看向她:“是来寻你的人?”    宝昭不想和他说话,仅点点头。    宁景昭道:“这伤药是军中用的,对你的伤很有效。你回去一日三次擦抹,再寻个略懂医理的人帮着矫正,不出两日就会好。”    宝昭仍是不语。    宁景昭抬眼看了下不远处。  他常年习武,听力自是比常人好得多。    他就这样等在宝昭身边,听到那些人走得近了,他道:“她们来了。”  说罢起身离去。    夜色深重,他隐没于其间,很快没了踪影。  宝昭甚至看不清他的去路。    这时果真有侯府的两个仆妇寻了来:“四姑娘!”    宝昭应声,擦干了眼泪,回道:“我在这儿。”    那两个仆妇打着灯笼朝着声音走来,见她坐在地上,俱是担心:“姑娘这是怎么了?有无大事?”    “无碍,是我贪玩,走得远了些,正想回去时绊了一跤,因此崴了脚。”宝昭道。    仆妇不作他想,一个掌灯,另一个俯下身子将宝昭背了起来。    宝昭悄悄将白瓷瓶攥在手中。    回去的路上仆妇道:“姑娘也是,出来玩身边也应当带个人,你阿娘都快着急坏了,生怕出什么意外。”    事实证明宋氏的想法是对的。  若不是今天遇到的人是宁景昭,只怕宝昭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宝昭自觉羞愧,不再说什么。    就近回了沈太夫人的院子,宋氏与春姑姑正在院中等着,见人安然无恙,不过是脚脖子崴到了,均是松了口气。  宋氏正想训斥宝昭贪玩误事,里间的沈太夫人像是醒了过来,闻说是宝昭回来了,派人叫她进去。    宝昭进了里间,太夫人就像白天里一样,正靠在床榻上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同这孩子单独说说话。”沈太夫人对宝昭身后的宋氏她们说道。    宋氏稍稍有些迟疑。  春姑姑率先退下去,她也只得跟在身后离开。    没了旁人,沈太夫人将宝昭招到身边,笑着同她说:“林子里的风景好看吗?”    宝昭没想到太夫人说的是这个,回道:“好看。”    沈太夫人语气温和,眼神却飘忽起来,像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也是无意中进了那林子,走了好远,天黑还没有回去,我阿娘也因此斥我贪玩,可是她们都不知道,那林子很神奇,至少在那里,很多事情都不必再去考虑。”    宝昭一愣。    沈太夫人又看向宝昭,依旧是笑着的:“这次来,你同以前大不一样了。总是心事重重的,像是在时刻担心着将要发生的事,是我看错了吗?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沈太夫人常年在这里过着与人世隔绝的清修生活,却意外的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    宝昭内心被触动,但有些话却还是说不出口。    死去,再重生到过去。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应当没有人能理解吧。    沈太夫人看出宝昭的犹豫,也不着急,只道:“来日方长,日后你觉得到了能说出来的时机,再来找我不迟。”    宝昭很是感激太夫人的通情达理。  她眼眶已是微微湿润,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太夫人摸了摸宝昭的头,声音轻柔:“回去吧,这样晚了,用过膳早些休息。”    宝昭察觉沈太夫人已有了倦色,并不多留,只叫人进来,扶着她退出去。    许是等了这么长时间,怒气消了不少,宋氏只叮嘱了宝昭几句,并未再训斥她,反倒看她脚伤严重,另让人寻了大夫来。  大夫看过,矫正一番,只说无大碍,开了些伤药算罢。  折腾这一遭,宝昭方才回到禅房里歇下。    夜里依兰守在帐子外头,有一搭没一搭替宝昭打着扇,那模样显然是困极了。  也不怪,这一天赶了有半天的路,应当是累的。  宝昭让她停了手,命去外间休息了。    宝昭自己却是睡意俱无。    她摩挲着枕边的白瓷瓶,不觉想起林子里的事。    宁景昭他们说的话,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还有……    一想到这里,宝昭又是恼起来。    索性她合上眼睛,默念着心经,静心凝神,这会儿才觉着困倦起来,很快沉沉睡去。    ***    偌大庭院里,竹影森森,没有点烛具,只见月辉清光。  苗圃旁的石桌前坐着一人,附近也并不见得有其他人在场。    赵初取了酒壶,又倒了一盏,放在自己对面,方才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黑暗中现了身。    宁景昭走到近前来,自然而然地坐在赵初对面。    “事情办完了?那位姑娘……”    “她家人来寻她,已是回去了。”宁景昭淡漠道。    赵初“哦”了一声,饶有意味地抬眼看向宁景昭,妄图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他的希望到底不出所料地落空了。  宁景昭冷着一张脸,眸中神色冷寂,与往日并无不同。    赵初遗憾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今日的事,被她听了去,可无大碍?”    “她是沈家的四姑娘,且与阿怡交好,应当没必要做出什么不利的事。”说到这里。宁景昭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况且这件事,就算被旁人知道了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赵初听出宁景昭话里似有袒护的意味。  他笑起来,好整以暇地盯着宁景昭道:“阿昭,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宁景昭不动声色:“我说的是事实。”    赵初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是没什么结果。  他摆摆手,索性不说这个话题了,聊起了旁的:“今日被那位姑娘打断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阿公可还好?”    “已是无事。”宁景昭回答得很简略。    赵初不觉暗叹一声。  他这位表弟什么都好,只一样,许是之前将军和公主去世对他造成的冲击太大,自那以后他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好比现在,面对着可能去世的至亲,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往往会变得比平日还要愈加冷漠。不知情的人时常误解他不近人情。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    赵初道:“事情过去那样久,你还没有释怀吗?”    宁景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  不过片刻已恢复如常。    他没有回答。    赵初执盏,仰头看着毫无遮蔽的圆月:“姑父姑母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也定然不希望你这样吧。”    宁景昭没有说话。    赵初笑了笑,像是想缓和下气氛:“况且就算你不为了自己考量,也当为阿怡考虑。她日后可是要嫁人的,若是有你这么个宛如罗刹的兄长,有几户好人家敢来提亲?”    提起宁锦怡,宁景昭的面色稍稍好转。  他道:“不劳你费心。”    赵初哼了一声:“好歹阿怡也是我的表妹,我如何能不为她着想。”    宁景昭不理会他。    闲话谈到这里,二人又说了些公事。  说毕时候已晚,赵初留宁景昭暂宿一夜,宁景昭赶着回汴州,便是推拒了。    临走时,宁景昭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他稍一迟疑,转身问道:“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这倒是奇了怪了。  赵初摸摸下巴。  他这位表弟一向是个极有主意的,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来请教的?    “问吧。”说罢赵初端起酒盏。    宁景昭踌躇一下,方才开口道:“女子……很介意旁人碰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