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哥,轻水,什么时候你们倒置了身份?命运却还是把情缘相牵! 蓝雨澜风果然为了所爱还是会不问是非,斗阑干前辈又一次理解了。她若再犯一次过去的错,师父一样不会饶恕她吧? 妖魔两界都没有闲着。六界有了扰动,虽不比百年前妖神现世,有心人,如何不会发现? 各人有各人生存之道,什么恐不恐,乱不乱。天下该乱就乱了,又不是我弄乱的,我只惊恐我所惊恐。 天意也在促成风希的宿命,师兄阻止终究为维护,蓝雨澜风顺应却仍是破坏。师兄行事有定则,蓝雨澜风只为一己之利。其中无情和痴情,不能凭好恶来论。 以为拜上贵山能以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地生活。谁知又要偷偷摸摸过一辈子。是天命,也是我造的孽。我更卑琐地隐藏至今。感谢二位,我不至于带着这个秘密离去。 他不在意他人承认。 ---------------------------------- 人不该有秘密。一样的偏执,不管睥睨千军,还是超离凡俗,自信自足以至于偏执,偏执又有足够的力量承受,又同样出自深心。 一次危难中显身手,就此心动。这一见,从此一生跟随。放弃了长生不老。甚至不在意对方的无意。 始终不知是否是爱恋,却有人应和我的执著。多少年,习惯了她,对她负责。 朗哥哥,轻水,什么时候你们倒置了身份?命运却还是把情缘相牵! 揣上书信。告别春湖遍绿,春山已远。前尘往事,相识相交不必相认,各觅得归处。 回去找师父。 山明水净。白衣仙人临松抚琴。急弦如雨,何时万念惧空的琴声里,有了人间的雨水和泪水。 汗水沾湿了发丝。想用衣袖为师父拭去,却触到一阵酸麻。师父是在应敌。 琴声渐哑,终于止息。 “师父,你怎么样?” “事办得如何?”师父问话间有些疲惫。 这才想起,将二人前世今生简单说了一遍。将书信奉上。 “恰当。信你收着罢。见到闵掌门就给他。我们去寻风希。” “啊,风希?”是啊,风希又去了哪里? “中了幻术。还是保护不了。”当年就保护不了你。 “师父你别难过,你说心魔都要自己去克服。师父,我们去寻他吧。” 白袍染遍绿水,绿水不改。 观微不见。白子画在水镜里只看到一片空茫。几次提气施法,全无所获。 “师父,你休息一下。” 花千骨迎上去扶。 “要尽快找到。”白子画摇摇头。示意小骨不必,却不知能做什么。 “一起去找!” 一个声音在云中出现,树动山摇。旋即到了眼前,黑袍金光隐隐,浓眉忧中释然。 “战神前辈!”花千骨又惊又喜。 “又怪我,蓝雨以为我出事,受了骗。又骗走你们这位小朋友。”斗阑干粗重的声音里愧意一样深。 蓝雨澜风也会受骗! “是谁指使她?” 白子画也无惊讶,甚无责备。 花千骨读不出他的心绪,蓝雨澜风果然为了所爱还是会不问是非,斗阑干前辈又一次理解了。她若再犯一次过去的错,师父一样不会饶恕她吧?白衣胜雪无瑕,青阳下严冬之感,更肃然生敬。 “我会查明。”斗阑干浓眉应声抖动四下,似是军令如山。 很快找到蓝雨澜风。鱼尾被钉在河边大石上。不知是否是风万翔和桑荑公主坐过的大石。鳞片碎落春草间,是永远捡不回的珍珠。 “你没事……又去惹是生非!”痛心一问成了质问。 “你就不要出事,不然为你我不在意再放一次妖神。”几次要抬起头来,终于无力,倒在大石上,鱼在砧板。 “不知又惹出多大事?我斗阑干至死效劳。” 或许不比上次的小。 白子画叹口气,多说无益:“是谁发现了风希?” “妖魔两界都没有闲着。六界有了扰动,虽不比百年前妖神现世,有心人,如何不会发现?” “你们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听到斗阑干愤怒有余心力不足。 白子画心中却想着蓝雨澜风之言,不无道理,风希的情况,早晚要被妖魔利用。不是此人就是彼人,师兄所忧都是情理之中。却不能那样应对。那该如何应对? 只好看下去,看不清的未来笼罩诸多不安的幻影。杀阡陌偏偏要这时离开。真是妖魔性情,为所欲为,没有全局可言。 “各人有各人生存之道,什么恐不恐,乱不乱。天下该乱就乱了,又不是我弄乱的,我只惊恐我所惊恐。”蓝雨澜风眸中是深情的幽蓝,看着几分无措的斗阑干。鲛人之珠浑圆,是魅惑,也是真诚。 白子画暗暗摇头。关于风希,也不必问了。如今确知在妖魔之手。 淡淡告辞。 “风希入了魔,就不能被观微到么?”花千骨怅然问道。师父总有办法吧? “他本有一半魔血。仙力被封,就更难找了。” “封他仙力,岂不是……帮助敌人?”花千骨得出这个答案,不敢相信,又不能怀疑。 白子画没说话。怎么和小骨解释,不是不许小骨反对师兄的权威,这里复杂太多。天意也在促成风希的宿命,师兄阻止终究为维护,蓝雨澜风顺应却仍是破坏。师兄行事有定则,蓝雨澜风只为一己之利。其中无情和痴情,不能凭好恶来论。 “纸鹤!”小骨伸手抓住,死胡同中飞进一只鸟,也给人欣喜罢? “弟子落十一拜见尊上!前有妖魔临阵,扬言交出闵沧蔚则放回风希。弟子于千骨师妹获悉,风希由尊上看护。拒斥敌人奸计。上知。” 糟了!已经过时的消息,又遇上稳重的十一师兄。失去了一个救风希的机会!但……为什么要和闵沧蔚交换?因为她仙派掌门之女的尊贵身份?这样的话,漠矜也符合条件…… “风希不在我处。再有讯息,速报。”白子画送走纸鹤。 “师父,我们去和十一师兄会合?”花千骨揉着脑袋。 “不要慌乱。” 师父竟坐下修行。花千骨也只好安下来。 上弦月用和白日不同的色调勾勒出春日的柔枝。昏黄下师父的衣袍有几许失真,却唤起一种往事的熟稔。宛若逝去多少时代,师父都默默守护大地,她静静跟在师父身旁。 河边月影在树枝上划破,风声从对岸至。 “荀嘉远问候上仙及夫人。” 荀嘉远,这个名字在《六界全书》还是《七绝谱》上见过。是个德高望重的仙人,据说博学又古旧,敬他者多,深交者少。也曾叱咤风雨,但多年前归隐了。 “在下为小儿风万翔书信而来。” 风万翔的秘密也要揭晓?该来的都要来,还要一起来。 “荀先生,书信一事已告知闵掌门。”风万翔是你的儿子?但他留信是给闵成飞的,不可不说明。 “闵掌门是小儿世伯,而在下……是不称职的父亲。”花千骨见他眼中清水一瞬搅动,浊而后更清,是泪水的明彻。这样仙风道骨的人,也会重人间情而落泪? 荀嘉远拿出一笺纸,给白子画看过。是闵成飞字迹。请白子画将书信转交。 读罢长叹,枯竹有心石有泪。 “二位是正派人,也是见过翔儿的人。在下一生清白,一错而千错万错,却不再瞒。翔儿是我和妖界女子的孩子,心地单纯,天资聪慧,委屈他这么多年,藏藏掖掖。以为拜上贵山能以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地生活。谁知又要偷偷摸摸过一辈子。是天命,也是我造的孽。” “也许他不在意他人承认。”花千骨忽然很确定地说。风万翔并不在意没有明白的身份,曾经有一处修行地就满足,如今能安然隐居便好。 “他不在意,也不在意我,甚至没有给我留信。她只在意早逝的母亲……” 荀嘉远望着远处河水,河水在他目光中流向茫远。 “他母亲已离世?” “他母亲是极温柔良善的女子,为我父子抛弃一切、忍耐一生。翔儿自她去世再未和我说话,也忌讳任何人提到她。我想是该公开我和他母亲的关系,他却不让,说我会在世人前毁了他母亲。我更卑琐地隐藏至今。感谢二位,我不至于带着这个秘密离去。” 离去,夜风凄冷,刮去痕迹。想公开或隐藏,承认或忘却,深夜有时光漫长。 闵沧蔚那一句话说到他身世,他便徒然变色。前世无记忆,本性不变移,桑荑公主的柔情和勇敢,是否也让他想到永远离开又永远不会离开的母亲?人间帝王,仙界长者,世人都艳羡的出身,却都没有给他们安宁感,也难得同是沦落,天涯相逢。 “别想了,歇息了。”师父的话柔声絮语,在梦境内外萦回缭绕。 梦境遽然变调。 “想保他小命,交出蓝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