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解开前生厄(二十)
蘩卿辞了刘秋丽,换个僻静的房间,一边等杨恒,一边就与芍药闲话谢家的两位夫人。芍药张口的一句直问,颇令她过意了一下,却以为该是昨晚听到了自己与舅舅的谈话。也不避讳,索性解释给她听。正说至未完之处,突晃到一个影儿从门外一闪而过。赶忙推门出来瞧时,只见小院四围,廊檐花木石凳,独不复见人。正自奇怪,却有一只飞禽从她身后侧贯过腋下,扑棱棱惊怵着力飞逃窜而去,蘩卿虽吓了一跳,却瞧那飞跌之状竟似受了伤的,不由片刻思腹。
芍药警觉的四顾,徕着她就要进屋,蘩卿忙止住她手,目视道:“你去瞧瞧今日来的家丁,方才有哪个不在岗上的。这鸟身上的伤似新鲜的。怕是有人跟了来。”这是说怕家丁中有与外暗通消息的人,又附耳窃窃几句交代,芍药知道利害相连,意却不放心就去,蘩卿笑推她,“家丁都在周围,姐姐尽管去!”芍药这方才说了声“我快去快回!”转身走了。
蘩卿想了想,眉头一敛即松,却缓将四下一扫,才踟蹰着推门进屋。门将闭上的时候,磁性好听男声随响起,“几番拒见,恒以为这次也必不协的。妹妹变了啊!”笑音带着青瓷敲击的回响,尾音拖长,似随意,意悠长。
这好听到心脏爆裂的男声是蘩卿前世执迷不悟的魔障,她暗叹一声,边嚼这话,手就顿了下,“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五常六通四畅,今是昨非,明日又待怎地,谁能知道!大公子别来无恙!”说着,再回头瞧。“一样伶牙俐齿的妹妹,却少了进击凌厉,不再咄咄逼人了呢!”青纱窗前垂手静立的白衣少年,斯文慢语。长眉微蹙时,似讥似愁。凤目深凝处,有冷有怨。风姿绰约,宛然情多。
蘩卿心里厌烦,笑的却很自在,浅浅的,只在嘴边一转。举步到桌边,招呼坐下,道:“什么变不变的!大公子哪里话!世家之交,是连契带约的参天大树,哪里如那根苗草芥般,一拔便了的!不愉快的事儿,过去了便也罢,不必再提!大公子找我何事?”
杨恒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似斟酌道:“我的伤好了,厚着脸皮答一个,权当妹妹问了。初蕊之事我也不想解释,志虑不同,行动必定不一样。妹妹早晚得查。说这番想见妹妹么,得蒙令旨,飞速前来,却是心切,刻不能等,但恒若说,见只为见本身,其他的都是次要,妹妹可信?”
“别说这些,有事直言务必!”蘩卿并不是受不了杨恒深情款款的凝视,却下意识望眼向窗外,前生若得一顾,可不死而无憾!奈何,奈何,若顾非时,这样倾城动魄的人间绝色,就要空付了这茫茫天地间的冷雪戚风。
杨恒却道:“急什么,时间还早!”顾自继续道:“恒变与不变,妹妹在意吗?妹妹的变化恒是在意的,从寿宴后至如今,妹妹令恒茫然无措。若大病一场真能改心志,那妹妹便是从未真正心悦过恒。自上次请婚,被妹妹冷言直拒后,恒反省了,自谓以往对妹妹,却是多有怠慢,得此结果,无怨。今日幸得妹妹一顾,不复敢望重修旧好,但有一问,想先请妹妹说个实话。”
“大公子请讲。”
杨恒直勾勾瞧着蘩卿,少顿复无奈的叹笑,带了酸嘲的道:“从来爱恨随心,雷厉风行的人,叱咤后宅,令人仰慕。妹妹不是易变之人,可否讲个清楚,突然厌了恒,究竟为哪般?是为事而更,还是,其实,为人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