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坏(1 / 1)那个坏家伙首页

江城一中附近有条老巷。  青苔爬满墙头,碎石子路铬脚驱人。  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把老巷圈在其中,空旷寂静。  老巷尽头左拐第一户。  院子铁门生了锈,虚掩着。    “你们真要住这?”问话的是房东,男,约莫四十岁。    “住。”回答的是童欢,刚满十八岁。    院子内来了人,铁门应声“吱呀”开启。  是对两鬃花白的老夫妻,正眯眼打量门外站着的人。    房东领着身后母女进了院,跟老夫妻解释  “是新来的住户。”  老夫妻耳朵不好,房东又大声喊了几遍,方才听懂。  童芝兰朝着老夫妻点头微笑。    “爷爷奶奶好。”  童欢礼貌乖巧,笑容可人。    “好好好!”  这院子许久没有人气,姑娘的机灵霎时暖了老夫妻心窝窝。    这院中间的空地,想来是老夫妻腿脚不方便,给排了菜园,种类齐全。  墙角有棵泡桐树,高耸挺直,枝繁叶茂,绵延至云顶。  童欢就住这泡桐树遮掩的屋下。  砖瓦堆砌,矮屋檐,旧木栓。  屋内漆黑一片,一股潮湿发霉味刺鼻。  房东掩着鼻推开屋内唯一的窗户,通风。    阳光不能直射,叶片缝隙中飘下来的几缕光勉勉强强照亮屋子。  房间不大不小,水泥地,分堂屋和里屋。  堂屋一张饭桌,方方正正,窗下砌着灶台。  里屋内,一个老式衣柜,一张床,一张桌,两张椅子。  墙面的白漆掉落,石灰粉积了一地,不妨碍。    母女俩看屋子的时间,房东端了盆水进来“这屋子已经空了几年,东西不多,擦擦灰,拖拖地就能住人。”  房东人好,拧干破抹布着手擦桌子。    童芝兰连忙上前,接过抹布“我来擦,我来擦。”  童芝兰腰疾日益严重,背部绷的僵直,擦几下,就撑在桌子上缓粗气。    “妈,以后家务都我来干,你别动了。”  说多少次都不听,偏要把自己身体折腾坏才罢。  童欢扯过抹布,不言语闷声擦灰尘。  先前这房子谈过价格,不算贵,母女俩犹豫了一下便答应。  房东看这母女像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况且这屋子搁着也是搁着,收不收房租也不打紧。  眼前母亲病,女儿乖的,房东心软说道“这房子破旧,房租你们就别给了。”  童芝兰一听摆手“那哪成,您不吃亏了吗?今天又麻烦您一天,房租要给。”说着从兜里翻出包裹着纸币的钱包,仔细数“这是五百,您拿着,到年再给。”  童芝兰执意不能亏人,房东也不好再推脱。    木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是院内的奶奶,门槛高奶奶也没进来,就在门口说“你们娘俩刚来,这也晌午了,不嫌弃的话来我们老两口这吃点饭。”    屋内童芝兰收好钱包,她不是爱麻烦别人的人,走到门口委婉拒绝“这刚来就不好麻烦您,我们出去吃就行。”    也不知奶奶是不是没听清,眼角的皱纹深了,忙说“出来吃,出来吃。”    童芝兰也没听懂,就听奶奶回头往屋子对面喊“老头子,多盛两碗饭。”    房东见母女俩初次来,不好意思,就打了圆场“你们也莫怪,老两口在这孤单,今天来了人,估计他们心里也高兴。”    童欢擦完桌子,端着脏水出去倒,又重新接了一盆干净的回来洗手,问房东“那爷爷奶奶有儿女吗?”    房东望着对门长叹了口气,见奶奶又来喊人,欲言又止,走前说了句有什么事情找他,然后出了大门。    老夫妻的屋内陈设简单,和童芝兰母女住的大同小异。  原先斑驳的墙壁刷了一层白漆,显得屋内敞亮。  毛.主.席的像规规整整挂在堂屋墙上。  童欢进屋就注意到像下摆着一张灰白照片,不落灰尘,从中看是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墙壁右侧挂了面锦旗,四个字:见义勇为。  想到房东的反应,这大概是老夫妻的过世已久的儿子。  这顿饭童欢吃的压抑,老两口的生活早就激不起一点波澜,活一天算一天。  童欢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十六岁那年夏天,钱鸣沾染上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输了钱打人。  赢了钱打人。  醉了时打人。  清醒时打人。  童芝兰这两年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刀伤鞭伤触目惊心。  家里的积蓄被掏空时,钱鸣丧心命狂将魔爪伸向了童欢。  是童芝兰拼命护下了她。  钱鸣那时已经赌红了眼,拳头更加用力的挥向童芝兰。  童欢被锁在屋内,眼睛如一潭死水,不会哭不会闹。  她想到了解脱,想到了死。  刀子在手腕上割出一道血痕,滴滴答答的流,她没感觉到疼。  屋外一拳一拳的闷响。  母亲死死抱着钱鸣的腿,呼喊救命时,童欢摔下了刀子。  那是对生的渴望。  她决不能抛下母亲。    *    两个月后。    七月天闷,刮不起一阵凉风。  时钟转向八点。  屋内不通气,热浪涌动。  蚊子一抓一大把,咬在身上奇痒难耐。  泡桐树遮去了漫天星辰。  偶有风飘过,树叶沙沙响。    “蚊子多吧?”  童欢睡不着坐在门槛上仰头从树缝中看星星,没注意奶奶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声音后,转回视线回答“蚊子多的,奶奶。”    老巷后面有条河,上面满满当当的芦苇丛,昆虫多,蚊子密。  奶奶手里拿着方盒子,新装的没拆,“夜里没蚊香不能睡。”    “谢谢奶奶。”  这两个月童欢遇到的都是好人,比她爸好太多的人。    童欢进屋点了一盘蚊香搁在床底。    灯光昏昏,屋子里没风扇,身上粘腻腻的。  童欢烧了盆热水,端到里屋,擦身。  她身材瘦,骨架小,一米六最多。  脱了衣服,身子骨更显单薄。  毛巾拧干了水,童欢一点一点顺着胳膊往上擦。  每经一寸,头皮颤栗。  童欢骨子里是倔的,钱得水疯的时候打她,硬是咬牙一声不吭。  但独独心软,钱得水偶尔清醒恼悔时,童欢那股子倔劲就降了,她曾几次相信爸爸能改邪归正。    童芝兰最怕看女儿身上的伤,每次看到都偷摸着擦眼泪。    白皙的背脊晃眼的几道结痂伤疤,腿上手臂上淤青泛紫。  她怎么受得了的。  童芝兰抹了抹眼角,希望娘俩的苦日子能到头。  两个月前钱鸣欠下高利贷跑路,那帮人要钱不要命,逼的童芝兰和童欢四处躲藏。  从临镇辗转到常城。  女儿的身份证改头换面。   随她姓,单字欢。  寓意余生欢喜。    ~  景湾街道,江城繁华的一条街,越狱酒吧门口,几个毛头小子聚在一起吞云吐雾,杨言砸吧吸了一口,对电话那头的人催促:“我说程大少,咱都半个月没见着了,约出来喝酒还磨磨唧唧的,兄弟还要不要了。”    话落,不远处极速驶来一辆黑色摩托,车灯打的顶亮,晃的几个人眼睛生疼,眼看着光晕越来越大,也不见车速降下来,轰隆隆的油门踩到底,直直朝几个人疯狂驶来。    何盛胆子最小,推搡着几个人往旁边躲,杨言将人一推大大咧咧的往马路中央一站,那车果然不差分毫的停在自己脚尖处。  吼,刚刚好。    “你可算到了。”杨言抖抖腿,差点尿了。    程驰两条长腿分架在摩托上,劲瘦有力撑住地面,一只手抬上去把头盔取下来,迎面舒爽一股风,少年的鸡窝头吹的东倒西歪。    “豁,驰哥,您这又去冒险刚回来?”何胜瞅着程驰见鬼一般,手往程驰头上伸:“这头发怎么着也半把月没理了吧。”    程驰一侧头,躲过去,懒懒的勾唇:“差不多吧。”    真别说,就算他是个不修边幅的,衣服上的馊味隔着条街都能熏死人的流浪汉,单单是这浑然天成的痞气,多少女人甘愿为他前赴后继。  着实把哥几个羡慕坏了。    VIP包间内,一群混小子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地方。  厢间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酒瓶,地上喝死了俩,杨言灌口酒,往旁边还算清醒的人看“程驰,我说你也别太较真了。”    包厢没开喧嚣的音乐,静谧。  那人斜倪他一眼搁下酒杯,杯底轻碰玻璃矮几,发出一声清脆。  杨言拿眼看他,从上到下瞧。  虽有几分颓废,但好在眉峰秀挺,眼窝深黑,高耸的鼻梁将将添了几分英气。    双腿曲放微开,长腿淋漓尽现。  明明是女人喜欢的好皮相。  啧,可惜是个和尚。  光晕浅淡,圈在他身上,性感邪魅。  那人转脸,眼尾慢慢勾起,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怎么,你想上.我?”  嘶!  “我不喜欢男的。”    程驰蔑他一眼“滚!”    杨言轻笑一声收回视线,点了根烟,把话题引回“你真准备跟他绝交?多大了...”  幼稚不幼稚。  烟浓呛鼻,程驰皱眉把烟夺过来掐灭,冷嗤一句“ 说好一起吃素到白头,有人偷偷腥了油。”  噗---  幼稚!  偷腥人沈亦风,江城一中出名的高冷男神。  本以来他性情也冷淡。  数他最靠谱。  转眼间。  当初信誓旦旦的桃园结义抛之脑后。  姑娘倒是没领回来,约好的兄弟手机壁纸,沈亦风给悄悄换成一个小女生。  还是偷拍。  照片上,女孩披着蓝白校服,侧脸趴在桌子上浅寐,眉目清顺,柔软可爱。  看的杨言都想谈恋爱。    “程少爷,你也试试找个女朋友,别憋着自己。”  “人家也想找姑娘...”  杨言鼓着勇气试探,下一秒想谈恋爱的念头被程驰一记眼刀吓退无影。  到嘴边的话拐了弯“驰哥,好日子到头了,过两天一中暑期补课开始,你去不去?”    “操!”    不说他都忘了。  江城一中变态至极,严明勒令准高三学生暑期补课两周。  考大学程驰没想过。  偏偏程驰他爸给他立了下马威,暑假不去上课,坚决没收他的大宝贝——SUV越野车  这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他程驰没别的爱好,就爱驱着大宝贝去荒野寻刺激,命搭上都成。  时常一去就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他爸心脏受不了,但又拦不了他,在家里备了搜救队,个个精英,超过二十四小时失联立马实施救援。  脚边的酒瓶踢开老远,程驰挠着头,好半天才不情愿说了“去。”  杨言一听贼乐“你爸又要断你命根子?”    “想死?”    杨言:“...”    矮几玻璃振动几下,程驰单脚踢的老远,手机嗡嗡几声灭了。  没一会,杨言捏着手机,面色凝重“驰哥,你爸电话都打来我这了,让你明天必须回家住,不然没收你的大宝贝。”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