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瞬间的静默。
御鹄看着御羌,御羌静看着手中的茶杯中倒影的自己的影子。
“待此事了了,我便去守皇陵。”
御鹄一惊,“不可。小叔,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御羌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这些年冷眼旁观,那些肮脏的事情也见了不少。特别是突然明白了这些年,父亲和兄长之间的纠葛。突然觉得,原来连三寸白丁都能做到的父慈子孝,竟然在最有权势的天家里头,是一场笑话。”
御鹄默了,对于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家儿女不是一向如此的吗?谁还在奢望感情?这或许就是身份赋予了极致的力量,必须要用一样珍贵的东西去置换。
“可是,我们叔侄,一向相处的极好,即便是小叔你想要那个位置,且来拿就是。我绝对不贪念半分。”
“呵呵,”御羌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这突如其来的真挚的感情,还是在笑这淡白无力的想法。有的时候是人造就局势,有的时候是局势造就人。真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谁还记得曾经。
“御鹄,你知道我为何会和涵曦在一起吗?”御羌转过头看着御鹄。
“啊?”御鹄一愣,难道不是……
“因为你们跳崖的时候我看到了。”御羌平静的说。
跳崖的时候看到了,御鹄心中一滞,那时候他们明明分开了,按理来说,那时候的御羌,应该是在学舍休息,可是他却说他看到他们跳崖的。那岂不是说他那时候就在附近。
“你……”御鹄想要试图辩解他理解的这个意思,他不想这么认为,他不想改变对御羌的看法。他只要有有一点点的理由,都愿意相信。
“我一直都知道这个计划。”御羌垂眸,淡淡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他们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兄长。现在他们自相残杀了。就算以前在不好,都已经是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把现在也变成这样?”御鹄不能理解,已经过去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放任发展,为什么不去改变。
“那又如何?皇家之事,一向如此。所以御鹄,不用心软。”御羌笑着摇头,心里叹息着,这么天真的想法也只有御鹄能想得出来了。
两只已经斗了几十年的老虎,中间不知隔了多少条人命,最重要的还是杀母之仇,哪里就能够和解了。如今这般,起码还不算是引起天下动乱。
他没有能力去阻止,能够违背父亲的话,悄悄的将消息透露给乾枢帝,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你又怎知,我不想做皇帝呢?不过是成王败寇,既然事已至此,也就不做纠缠了。”
御鹄默然,这番话着实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论如何,你终究是我小叔。还是那句话,如今皇室仅剩你我二人,你若真想要皇位,来拿便是。”说完御鹄长叹一口气,“我是最不愿见到这种父兄子侄互相残害的事情的,如今被迫担任这天下重担,只是觉得惶恐。”
“我便不久留了,林纾重伤,还等着救命呢。涵曦便交给小叔了。”御鹄回头看了眼屋内,又看了眼始终不愿回头的御羌,沉默的走了。
半晌,御羌才呵呵的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为什么不回去呢?”
身后突然传来仲涵曦的声音,御羌惊讶的回头。没想到仲涵曦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御羌起身进了屋里。
“涵曦,你醒了。”他握住仲涵曦的手,欣喜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回去?”仲涵曦再次问道。
“因为厌倦了。”
仲涵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们回山上吧。”
这一瞬间,御羌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只是用力握住了仲涵曦的手。
“好。”
次日一早,御羌便收拾好东西,带着仲涵曦回山上,又是几日光景,山上的院子里还是没有人在,一切都是他们走之前的样子。
“御羌,你说要是房子的主人突然回来了,怎么办?”仲涵曦兴致勃勃的问道,在山里走了几天,好像整个人都像这山林一样,被净化掉了。
之前的黑暗,在她心里已经不见了踪影。
御羌扶着仲涵曦到外面晒太阳,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等会儿我就在房子后面清一块空地出来,在搭一间出来。”
“你还会搭房子?”仲涵曦惊讶了,没想到啊。
御羌尴尬的笑了笑,“应该……不会太难吧,哈哈哈”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仲涵曦也笑了。
“那什么,这次下山,买的东西不少,我先去给房子四周撒上驱蛇药,你在这里晒会儿太阳。”御羌将东西放下,然后沿着屋子撒了一圈。
又进屋,将屋里的东西全部收拾了一遍,换上了新买的。就连之前的器具之类的都换上了新的。
又找出一个小罐子,将仲涵曦的药给熬上了。
这几天在外面,已经喝了一副药了,仲涵曦觉得眼睛舒服了些,不在像之前那样,麻麻的,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