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波记忆,在前一刻,排山倒海般的涌了进来。
灵儿就像被关进了一个人形的空壳里,明明这壳子灵活得很,却偏偏不是自己操纵的。
她眼睁睁看着苍茫的天际升起了火线,眼睁睁的看着援军赶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缓缓的挽起了手中的凤头弓,将一只羽箭稳稳的搭了上去。
朝向的却是“记忆”中,身披玄甲的太子,张景琛。
脑海里熊熊燃烧的画面,恨意连绵。
初听到“父亲”被下了诏狱的无助和孤立……
长德皇后挂在唇角讥讽的冷笑……
皇帝冷淡的法不容情……
一幕幕,一段段,就像可以腐蚀人骨的浪潮,冲击在灵儿的脑海。
有没有愉快一点的回忆啊!
灵儿拼命的想要摇头。
心里大叫道: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可是偏偏自己却“身不由己”。
宵分散人说给落圄天个太子当当,就是让他上来第一时间就被自己亲手射死吗!
这蓄势待发的一箭,瞄准的可是他的头颅啊。
这师傅真的不是落圄天随手捡的吗?
灵儿觉得自己好像是困在一个铜头铁臂之中。怎么挣也挣不开!
只消稍稍一个泄力,落圄天就得立刻血溅当场!
她只能拼尽全力死死的扣着那根弦,不求它放下,只求能够僵持住,让它无法松开!
脑海里竭尽极速的搜索着,有没有和张景珅稍微有关的愉快回忆。
哪怕是跟别人的愉快回忆呢!
能让这位原主申明儿稍微溜溜号也好啊。
灵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能不能稍微影响到“她”,但是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张景琛!张景琛!张景琛!你可要争气啊!千万可别拉过什么仇恨才好!
……
“你叫我明儿就行了!”
“可你还得叫我殿下。”
五六岁的明儿小嘴一撇,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那你也不要叫我明儿了!你还是叫我小郡主吧,别人都这么叫我。你爹爹亲封的。”
“我位份比你高,自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小景琛扬起了一张欠揍的脸。
“你还是去找你的内侍玩吧!我走了。”小明儿白眼一翻,完全不买账。
“不行!我命令你和我玩!”
“我肚子疼,不想玩!”明儿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挑,转头便走。
什么殿下!还不是没人玩!
“那不然比投壶吧!你赢了我,以后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
“景珅。你看我猎到了什么!”
十一二岁的婷婷少女,笑容明媚的坐在一匹小跑的枣红马上,手里拎着一只灰兔,单手负缰,身形十分的稳。
“明儿不得无理!殿下恕罪,都是臣教女无方。”坐在马上的大将军道。
“不碍,这里是猎场,又不是皇宫。明儿不需多礼,想怎样叫便怎样叫吧。”
“爹爹,跟您说过多少次,这是我自己赢来的。”
明儿不服气的开口争辩,“您快去别处打猎吧,我要和景琛一起玩!”
“胡闹,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大将军,我也正巧有话跟明儿说,我一定会看顾好她的。”
十一二岁的张景琛也已经有了初初的王者风范,坐在马上威仪有度。
“这……那就有劳殿下了。”
“你看起来长高了不少。上次的宫宴请了你母亲,你怎么没跟着去?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瓶进贡的香露。”
“不是公主就嫔妃,还有那么多贵女,吃也不能好好吃,玩也不能好好玩儿,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才不想去,还不如在家练箭自在,我的香露呢?”
“你没去,我送给别人了。”
张景琛负气似的瞥向别处,一年半载好容易得一次见面的机会,她嫌麻烦,居然说不去就不去了。
别的贵女都恨不得进宫去结交涨见识!偏只有她!
亏他还一直盼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