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来时匆匆,去也匆匆。
小院仿佛被洗劫了一样,盆景、奇石、鸟笼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仆人们开始打扫。
他牵着陈映容进了小院,坐在石凳上执手相看,用手指梳了梳她乱蓬蓬的头发,轻声细语安慰:“相公回来了。”
听了这一句,将将不哭的陈映容顿时红了眼眶,抽搐着身子,想要抬手打他。
“你去哪里了!你去了哪里!”
脸旁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他将哭花的泪人拥入怀中,小声讲述着近日遭遇。
……
“相公真是命大……”陈映容扶住起伏的胸口。
沈默的讲述听上去太过吓人,好几次以为他险遭不测,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以至于忘记了呼吸,待到他再次讲述,才算是缓过心神。
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将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她祈祷的手势也让指甲也陷进了肉里。
……
沈默挽起她的柔夷,温声道:“如今世道讲究名分,想来地府里也是要讲名分的。若是无门无户,恐怕阎王爷都不收,只能当那孤魂野鬼,凄凄惨惨。我便擅自做主,在二爷碑上刻下沈默之妻四字,映容可莫要因此怨我。”
沈默生怕她不舒服,连忙道:“四爷也是个好心人,在那荷花姑娘碑上刻下徐某之妻。”他说完尚觉得理亏,毕竟陈映容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又道:“要不,我这便回去改改?”
“傻蛋……相公回来就好。”陈映容嘟嚷着嘴,岔开此话题,“害妾身担心这么多天,罚你,罚你吃肉,吃一桌子肉,看相公瘦的。”
凉凉的小手抚摸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又红了眼眶,关心到极点的眼神化成了水汪汪的小池,聚集在眼眶里,随时都有可能倾泻。
沈默下意识的凑了上去,轻吻她的眼睛,他要把眼泪都吸进肚子,扛住所有的咸苦,不让她再难过。
……
二人在小院里用了晚饭,扶着她回阁楼歇息,一连数日的操劳早已让陈映容身心俱惫,如今相公安全回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没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吻了她的额头,轻身下楼。
☆
沈默换了一身灰黑长袍,最普通最常见的书生袍,抖了抖长袖走去后门。
他戴了一顶蓑帽,拉低了帽檐,在城南老巷子里窜梭。
担心有人在盯着自己,沈默绕了好大一圈,才往沈家祖宅。
事实上他仅仅在穿越当天进过祖宅一次,再回故地,轻轻地打开院门,小声道:“四爷可在?”
良久未得答复,他又重复了几遍,才听见熟悉的声音。
“人不老实,放不得房里,在地窖。”徐怀柔说完此话,便跳出了院门。
沈默连忙将门合上,再次回转过头,借着月光看清楚院子里的规制。
原先的土泥地早已消失不见,换成了青石玉板铺路,碧波纹理如水面起伏,想来所用的材质甚好,再往前走上几步,左侧便是伙房,右侧乃是厢房一间。正对着大厅,其背后乃是主卧,沈默无心勘察这些,快步绕去树后。
他拉起地窖的门环,便听见下方狭小而又封闭的空间内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能听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