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首领提脚跨进门,全然不顾礼仪,径直走向床边。
“喂!你要干嘛?!”柳如烟一个侧身挡住他,直视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丝毫没有畏惧,“你娘没有教育过你,不可擅闯他人房间吗?尤其是女子的闺房!”
官兵首领垂眼看了看她,眼眸冰冷充满杀气。
“让开。”他的话语同样冷冰冰。
柳如烟从容地笑了几声,而后正色道:“这位官爷,瞧您这架势,可一点也不像是来探病的。我家小姐病得厉害,郎中前几日刚来看过,说她长则能活三年,短则只剩半月。数数日子,半月之限已然快到了。不信?您大可以差手下去冯郎中处巡查一番。您贸贸然闯进我家小姐的闺房,若惊扰了她……”
她顿了顿,嘴角向下露出悲伤的神情:“也是,在您眼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生命微不足道,本就不值一提,又怎会在乎呢。”
说完,她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那官兵首领却被柳如烟的此番话语愣怔住,有些进退两难:继续上前查看?若“柳小姐”当真被自己的冒失行为吓到,惊吓过度就此离世,纵然有千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然而,就这么转身离开?似乎又心有不甘,昨夜的情形思来想去仍觉得事有蹊跷,若出现任何差池,恐自毁前程。
“柳小姐”背对着他,面朝里侧卧在床上,看不清“她”的神情。
紧要关头,万不可横生枝节。想到这,那官兵首领呵呵一笑:“姑娘说的对,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佳人。”
接着对侧卧在床的“柳小姐”作了一揖:“柳小姐……”
“报~!”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随从匆忙进来,“禀大人!刺客抓住了,现已关押在大牢,不知如何处治?烦请大人定夺!”
“哦?!”那官兵首领一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的狐疑。他稍稍转身,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见他们神色各异。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柳如烟的脸上,“柳小姐?”
“啊?什么?”柳如烟适才听到“刺客抓住了”的消息,放下心来,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下意识接过话,只这一瞬的放松,便被那官兵首领看出了破绽。
“这身粗布衣裳穿在柳小姐的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韵味。”那官兵首领面上含笑,眼底却藏着寒意,“柳小姐,依你所见,在下该如何处治那名不知死活的刺客?”
柳如烟一闪而过的慌张神色没能逃过官兵首领的眼睛,昨夜初见她时,他便觉着眼前的女子不似寻常人家的丫鬟,尽管身着粗布衣裳,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也丝毫掩不住天生丽质的容颜。
首领负手而立,收起笑容,淡漠地看她,等待她的回答。
柳如烟迎着他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开口:“大人好眼力。”
她仔细打量着那官兵首领,只见他身材健硕,威风凛凛,一张粗糙的黑脸上,目光如炬。右边眼角至脖颈处,有一道结了新痂的伤痕,更显凶恶。
“至于如何处治刺客,我……”
“烟儿!休得胡言乱语!”柳如烟的话说了一半,即刻被门外的柳老爷打断。
柳老爷走至官兵首领面前,神情自若地开口道:“这位官爷,小女莽撞无知,刁蛮任性,适才出言不逊冲撞了官爷,是老夫管教无方!老夫定会重重责罚她,官爷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她一般见识!”
“无妨无妨!”那官兵首领微微一笑,“令爱伶牙俐齿,娇俏可人,此事不必放在心上。柳老爷,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会。今日多有打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