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是不是误会了?”柳如烟闻言大为讶异,“我只是单纯想退婚而已!根本没考虑那么多,更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深明大义’。”
相反,还很自私自利!柳如烟自嘲地想。
“重要吗?”风若尘转首看着柳如烟,淡淡地笑,“他们是否误解了柳姑娘的意思,重要吗?既已达到目的,何必再顾虑其他,庸人自扰?”
“我的目的是退婚,现在的结果却是婚事延期。”柳如烟叹一口气,“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嫁人。”
“世间女子,大多如此……”
“如此,便是对的吗?”柳如烟皱一皱眉,冷眼打断风若尘的话,“只因身为女子,便注定了只能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只因身为女子,便不能随心所欲去做喜欢做的事,不能去考功名,去建功立业么?”
“人生在世,谁又能真的随心所欲呢。”风若尘倒也不恼,依旧气定神闲,“世人皆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中,只不过,有些人……诸如柳姑娘之类,想要冲破这枷锁,寻一方自在天地。而大多数人,不敢亦或不愿做出改变,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一生。一切,都在于各人选择,无法评说个中对错。”
柳如烟一舍适才的恼怒,脸上更多了几分哀戚之色,她微微阖目,将脸埋在臂弯:“纵然有心冲破这牢笼,又有何用?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罢了。”
即使是千百年后的现实世界,女子已然扛起半边天,也依旧改变不了一些地方的陋习,改变不了因着性别带来的歧视与不平等,何况如今身处设定为封建社会的画中世界,“自由”二字更显荒谬可笑。
柳如烟对于婚姻的恐惧,源于家中叔伯对伯母婶子们的态度。他们视女子为个人私有物,视妻子如保姆,生气时非打即骂,一度令她心生惶恐与厌恶。
而伯母婶子们似乎麻木地接受了这一切,不懂得反抗,不懂得保护自己,甚至坚定地维护这一“传统”,异常团结地排斥村里个别想要反抗的女子。“离婚”更是她们口中的禁词,离婚的女人,成了她们茶余饭后嘲笑的对象——这些更加令柳如烟感到恶心。
“走罢!”柳如烟忽地起身,面上已经恢复平静,“去哪都好,陪我走走。”
风若尘也跟着站起身子,点点头,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多了一抹异样的柔情。
“算算日子,我离死不远了。”柳如烟笑着开口,笑得眼角含泪,“剩下的日子,如果能过得自由自在一些,那便也值了。”
“柳姑娘生得什么病?”风若尘望一眼柳如烟,她脸上的病容此刻看来十分明显,本就小巧的脸,瘦得不足巴掌大。再想到前几日她莫名昏厥过去,心中更是不安,“怎会如此严重?”
柳如烟摇摇头,抓起风若尘的手,轻轻放到她的胸口位置,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声。
须臾,她笑道:“大约……这里出了故障。”
风若尘的手指,在触到柳如烟的胸口刹那,像是被烫了一下。这个举动,过于突然,也过于亲密,他不自觉红了脸,心跳加速直至浑身发烫。
然而,当他低头对上柳如烟那清澈无比的眼神时,不免为自己短暂的心怀不轨而感到羞愧。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柳如烟已经松开手,转身出了祠堂,朝着热闹的街市走去。
风若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住自己的情绪,加快脚步跟上前。
二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过数米。
柳如烟似乎完全忘记了适才的不快,兴致颇高,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摆动摆动那个。在她眼里,这儿所有的一切都很新奇,处处吸引着她。
继续闲逛了许久,正欲离去,忽见城门前围了一大群人。柳如烟哪里肯放过看热闹的机会,登时拉过风若尘,飞快地挤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