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茶棚,形形色色的旅人聚在一起闲聊。
“啧啧啧,这都第三道皇榜了……”一个糙脸汉子正跟新来的脚夫边喝边聊。
“这位大哥,请问这皇榜所为何求?这京中可是有什么稀罕事?可否说与我等一同听听?”邻桌一个商贩模样的年轻人把自个儿桌上的茶壶茶杯拎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包糖炒栗子讨好地递了过去。
“哟,这位弟兄太客气了。”糙汉子嘴上推辞,身体却很诚实,两手一把接过炒栗子放在桌上话音未落已经开始剥第一颗了,“您一看就是打南边过来的,不晓得情况。这几年咱这京城里头,十张皇榜里有九张都是给瑞亲王府求药的。只不过最近啊不仅求药,还求医了……听说啊,瑞王府的老太医自个儿快不行了……你说这咋办呐!咱瑞王爷那个药罐子里长大的世子爷,没了老太医给他吊着这口气,不就要了命了吗……”
“您说的瑞王爷,可是咱皇帝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先帝时期就由先帝爷做主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老瑞王当儿子,后来承袭了瑞亲王爵位的那个?”
“可不是嘛……”汉子边说着,手上没停一会儿的功夫,五六颗栗子已经下了肚,“咱这位瑞王爷可是深受皇上信任,要不然咋兵马大帅印都交给到他手上呢……可是啊,这瑞王妃不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郡主,上了年纪才得了这么个体弱多病的世子爷。咱皇上念着王爷这些年劳苦功高,这不满天下给这位世子爷遍寻名医良药么不是……”
“哎呀呀,这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可不……我还听说啊,”汉子左右溜了两眼突然低下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若是这病秧子世子爷嘎嘣一下没了,皇上想效仿先帝爷,过继一个皇子去袭了爵位,这不后宫都快炸了锅了,哪位娘娘舍得丢了自个儿辛辛苦苦生养的皇子呢……”
“那是……出继瑞王一脉,虽然执掌兵马大权,可就意味着没了继承大宝的可能了……”商贩小伙摸了摸下巴。
“那可不咋地!咱皇上啊,这岁数了,太子又一直不得圣心,你琢磨琢磨,啧啧啧……”汉子皱巴着脸,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而且啊,我听瑞王府送菜的老王说,瑞王府里头生了庶长子的贵侧妃就是这皇后娘娘的堂妹,就等着哪天世子爷咽气呢……”见这边说得热闹,边上老汉也过来插一嘴。
“难怪得咱皇上连下三道皇榜求医呢……这世子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京中怕是要不太平咯……”
“就是就是……”众人说过瘾了,各自付了茶钱背起包袱各奔东西了……
京城,瑞王府东跨院,耄耋堂,屋檐四角挂的佛铃随着清风微微晃动,偶尔风劲了,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主屋正堂常年供着寿星公,屡屡香火味徐徐四散。
一个身形清瘦单薄的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肤白胜雪略显病态,可一双丹凤眼平添了三分柔媚,静静地站在廊下望着佛铃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