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四月末,沈毓的新兵训练也进了尾声,她忘了陈楚月窝在被子里哭了几回,只是觉得这样的简单的日子越过就真的会越短。
新兵训练结束就是整体的军事训练,按原先划分的编制来,沈毓也将正式见见她的队员,或许这见面还少不了闹出点事来。
在军事训练开始前她还有两天的休整期,陈楚月决定扎扎实实睡两天,也用实力证明了这个准备可以成为现实,陈楚月身体素质很不好,高强度的训练压榨干了她的体力,这两天一松懈人就丢了魂似的在床上窝着,说什么都不起来。而且陈楚月的新兵训练结果也并不好,合格的就没有几项,这样的水平要上战场实在堪忧,陈楚月也为自己的成绩难过了好一会,可窝床上后就决定下一个阶段好好练,现在除了懒着什么都不谈。
沈毓没她这样的累法和放松法,这两天中去过一次通讯处,可还没接近就被长长的队伍赶了出来,和之前一样出来后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正好部队里发了她队里成员的资料下来,她在这两天细细看了又看,然后再次确信了见面会闹出事的念头。
她入伍接近四年,未上战场就得了少尉军衔,还做了队长,军队里讲资历,有多少人会服气她这个“新兵”当队长?又有多少人敢信她这个“新兵”队长?说到底连她自己都不信的。她队里有七个上过战场,还有两个是上过两次战场的老兵,只不过十多年过去还是高级士官的军衔,怕是这十年多的幸运还有些别的手段,除了这些,让她头疼的还有两个来自总部的新兵,总部的人多有两个特点,一是背景好,二是天赋好,而这两种特点无论哪一种都容易导致一种麻烦的特质——心高气傲。
沈毓本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还病态似的躲了三年多,现如今这棘手的结要解,她下的心思就得比常人更多,果然欠的债要还,一分一毫都不给少。
“起来了,睡了都快两天了,你是在上面生了根吗?”沈毓往她床边一拍。
“啊!”陈楚月把调子拖得老长,死赖在床上就是不肯下来“明天又要被折磨了,都训了几个月了,让我缓口气行不行啊。”
沈毓轻叹一声,懒得说那些陈楚月听不进的话,不再管她径直出了门,沈毓自己该愁的事太多,她准备吃饱喝足散完步再愁,顺便还得带份饭回来,不然得多愁一项,队员饿死在床。
整栋宿舍楼这几天热闹得很,新兵训练期结束,完全为新兵分配的宿舍的存在就不合理了,所有人的宿舍都被重新分配,按部队编制住在一起,好在沈毓的队就她和陈楚月两个女的,又住在一起,重新分配也走了运,就在原地没挪动,倒是省了她们不少力气。
沈毓悠闲下楼,周围忙忙碌碌的人来去匆匆,不由再次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运,还有了闲心琢磨着食堂能有什么好吃的,总部食堂比分军区好上太多,早知道有这个福利,她也该写份申请和吴迪一样早早调到总部去,想着她老师不会反对,就是见到某些不想见的人几率大些。话说起来快一年没见到老头了,还真让她庆幸好久。
出了宿舍楼是片不大的小广场,周围弄了些花花草草小树小苗种着,还没那么让人觉着枯燥厌倦,比之后那片战场好上不知多少,她去看过,那鬼地方除了黄土就是沙石,大片荒原底下不知层层叠叠埋了多少东西。还没走进小广场的范围就看见有人向自己这边过来,一副即将要找人问事的模样,沈毓下意识一躲又很快觉得这个人面熟得,那人粗眉大眼,五官生得开阔,面相还严了些,身材也算高大,走路虎虎生风,看样子就不是个文弱性子也不会有什么谦逊做派。沈毓稍微一回忆脑子里就浮出了个影子,亏得陈楚月几个月前惊天动地的一吵,沈毓看得起劲,又加上他们兄妹俩长得像,她才能这么快把人从脑子里揪出来。没等陈楚阳开口,沈毓就主动对上他道
“陈楚阳少尉是吗?我是楚月室友,如果你找她我可以帮你叫她下来。”
陈楚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不由疑惑道:“你认识我?”
“你送楚月来的时候我在楼上看见过。”沈毓尽量把话说得含蓄,还抹去了某些不太好看的内容。
果然陈楚阳面上也有些尴尬,毕竟一个大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自己的妹妹吵架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好歹也是不分场合吵惯了的再尴尬也很快能压下去,陈楚阳调整了神态继续道:“我来不找她,我想找你的队长,那位沈毓少尉。”
沈毓眉头微抬,事情跟她想的有些偏差,她原以为陈楚阳内里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有些事其实和陈楚月说得不一样,明眼人看得出来,陈楚阳是故意托人把陈楚月放在安稳的地方,变相护了陈楚月五年多的平安,只不过陈楚月是多年气急了才会这么愤愤不平把好意当成别的。所以她之前想陈楚阳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嘴上气话说着不见,可吵得再厉害现在也该软下心肠来看陈楚月了,谁让这世道不太平,有些东西指不定躲不过去,见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了。
只不过陈楚阳这句话一问沈毓倒觉得自己可能在某个地方想岔了,不应该啊,不过是陈了几个月的气加上些许久远积下的气,真有这样大的劲道硬堵着人做出些孩子气般的幼稚行为?
“我是沈毓,陈少尉有事找我?”
陈楚阳大吃一惊,忍不住上下看了又看,缓了好一会才想起和沈毓互敬军礼,可语气藏不住有质疑,配上粗犷的脸又将那份吃惊和质疑放大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