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五章(1 / 1)邢岫烟的锦绣人生首页

“哎哟,我的女儿,你怎么在发呆啊。”覃氏一脸喜气地走进来道:“我听旁人说了,薛二爷和纹姐儿,哎哟,不对,应该是薛二奶奶,他们来保定了。真没想到,蝌哥儿这么有出息,当上了县令。你快梳妆,去看看纹姐儿。”    邢岫烟道:“他们才刚来,还要好一通收拾呢,我贸贸然,不合适。”    覃氏道:“也对也对,咱们也该准备点礼物,不能空手去啊。纹姐儿喜欢什么,你还记得罢。”    “记得的。”邢岫烟道。    覃氏搓着手道:“烟儿,你可是交了好运了,以后有县令夫人给你做靠山,走路都威风了。”    邢岫烟笑道:“平白无故的,耍什么威风?”    “哼,若是纹姐儿早点来,言总管也不敢这么对待我和你爹。”    原来还记着言泓关了他们反省这件事,邢岫烟只是笑笑不说话。覃氏嘟囔两句,看到桌子上有一张帖子,翻过来一看,转怒为喜:“哟,纹姐儿都给你下帖啦,你怎么藏着掖着不说呢。这太好了,咱们去县令大人家做客,得穿得体体面面的才行。”    覃氏这是自动把自己带上了么?邢岫烟无奈道:“娘,帖子上只写了我的名字。”    “哦?”覃氏又翻了一遍帖子,的的确确只有邢岫烟的名字,不禁有些失落:“才大半年不见,梁姐姐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伯母一向身子不好,您是知道的。”    覃氏找到了台阶,连忙下去了:“也是,你去了,替我问候一声。赴宴穿哪件衣裳,想好了没有?”    邢岫烟道:“娘,后日才去呢,现在想太早了罢。”    “不早不早,”覃氏道:“今儿针织坊不是休息么,你让婧儿他们陪你去买身新衣裳,再买几根簪子。”    这可是覃氏第一次主动提出让邢岫烟去买衣裳和簪子,邢岫烟看了覃氏一会儿,才道:“娘,你说的是真的?”    覃氏道:“娘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与县令夫人往来,咱们也不能太寒掺不是?”    覃氏难得出钱,不要白不要。邢岫烟微笑:“那么女儿去了。”    覃氏赶紧嘱咐:“娘上个月看中的那匹深紫色潞绸,不知道还在不在。”    邢岫烟会意:“女儿顺路给娘买来。”    覃氏满意了:“早去早回,娘今儿亲自下厨,做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邢岫烟略略整了整衣裳,带着篆儿出门,乘马车去成衣铺。篆儿被上次的劫持吓破了胆,死活不肯再步行了。    到了成衣铺,看着云霞般的衣裳,篆儿选得兴高采烈。    “姑娘,你看这粉色绣桃花的褙子,还有那件鹅黄绣柳叶儿的裙子,都特别好看。”    邢岫烟道:“你也看你自己的,待会儿给你买一件。”    篆儿眼睛发亮,挑衣服的热情更盛了。挑了半天,最终邢岫烟选了一套湖蓝色绣六月雪的衣裙,篆儿选了鹅黄绣柳叶儿的半臂。直到上了马车,篆儿还抱着衣服盒子不撒手。    邢岫烟笑道:“放在车上还能丢了不成?”    篆儿道:“抱着心里踏实。”    邢岫烟只得由她去,马车走了一段,忽然停下了,篆儿差点撞到车壁上,她后怕的捂着脑袋喊:“车夫,你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面道:“姑娘,前面有马车拦路,自称姓薛,请您下车一见。”    邢岫烟愣了一下,便下车了,对面前的薛蝌福一福:“薛二爷有礼。”    薛蝌一眼瞥见篆儿抱着的衣物,了然道:“邢姑娘今日好兴致啊。”    邢岫烟一笑:“薛二爷今日公务不忙?”    “还好。”薛蝌道:“卢非已经招供了大半,不知道邢姑娘对他招供的事实有没有兴趣。”  邢岫烟淡淡抬眸:“这些事情,县令大人与田庄的两位副管事商议就好。天色不早,岫烟要回去了。”    薛蝌面上的笑意隐去,他深深地看了邢岫烟一眼,转身离去。    邢岫烟回到家里,覃氏正和一个身着藕荷色披风,梳着简单发髻的姑娘说话,看到邢岫烟回来,笑道:“烟儿,你回来得正好,这位姜姑娘找你。”    姜红霞回过神来,笑如明霞:“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姜姑娘,”邢岫烟微微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第二次见到姜姑娘,不知姜姑娘造访,有何贵干?”    “自然是给你送东西的,”覃氏笑眯眯:“你们先聊着,篆儿,走,咱们去厨房,你给我打下手。”    邢岫烟的目光落在姜虹霞手中的匣子上,心里暗自发笑。娘这是以为薛姐姐又给她送东西了罢。看娘和姜姑娘的表情,她们只是聊了个开头,她大半年前的谎言,并没有被揭穿。    “姜姑娘坐罢。”桌上恰好有热茶,邢岫烟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姜虹霞也不拘束,略吹了吹就把茶一饮而尽,叹道:“赶了一早上的路,总算喝到一杯茶了。”    邢岫烟道:“是谁让姑娘给我送东西?这一次,我又猜不着了。”    姜虹霞道:“无妨,客人留了话,只要你一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便什么都晓得了。”    又是这样,邢岫烟有些无奈。收了匣子道:“姜姑娘一路辛苦,我收了匣子,姑娘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还不行。”姜虹霞道:“客人说了,要我等姑娘的回信。”    这位客人,还真是人尽其用。差遣一回,还要拿到回信才罢,邢岫烟隐隐知道他是谁了。    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衣裙。浅青的底色上绣了朵朵紫色的小花,小花上偶尔有白色蝴蝶环绕,精致而不繁琐。    “喜欢这花儿?”    “呃,只是觉得紫花白蝶,这配色挺好看的。”    两句对话浮现在邢岫烟的面前,那一树红花,毫无征兆地徐徐盛开,送来一夏清香。    原来,他一直记着。    邢岫烟莞尔:“姜姑娘捎等片刻,我写一封回信。”    姜虹霞点点头,这一次邢岫烟的神态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看来那位送萧的公子,黄了。    说到这,她打马从大街上经过的时候似乎看到那位送萧的公子了,不知道他来保定,是不是和邢姑娘有关呢,邢姑娘如今心有所属,他知不知道?    “姜姑娘,这是回信。”一封信递到眼前,姜虹霞收回神思,道:“那么我就告辞了。”    覃氏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白糖糕进来,却看见姜虹霞要走了,忙道:“姜姑娘,怎么这么急呀,吃个晚饭再走。”    姜虹霞笑道:“多谢婶子费心,我们镖局在保定也有分局,兄弟们已经置好饭菜等我回去,我就不耽搁了。”    覃氏闻言,只好道:“那么,替我向薛大姑娘问好。”    “娘,”邢岫烟站起来道:“姜姑娘一路风尘,您就让她回去休息罢。”    姜虹霞滴溜溜的眼睛再覃氏和邢岫烟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一笑离去。    覃氏让篆儿送姜虹霞,转脸一看匣子里的东西,掩饰不住眼底的失望:“就一件衣服而已啊。”    邢岫烟认真地点头,覃氏没好气地拿起那碟子白糖糕,边吃边摔帘子走了。    终于,屋子里只剩下了邢岫烟一个人,她舒了一口气,抖开衣裙细细地看上面绣着的纹路,这家伙,不知在哪里找的铺子做衣服,做工还不错。    正好,薛府的宴席,就穿着它去好了。    薛府宴席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像是老天爷给足了李纹面子。李纹起了个大早,指挥一众家仆做最后的准备。薛蝌难得休沐在家,穿过来来往往的仆人,找到了李纹。    李纹今儿穿了蜜合色绣百草纹褙子,下着缃色撒花裙,头戴玉凤垂珠簪,一线珍珠从发髻绕过耳畔,美而不俗。她看到薛蝌过来,目光中散发出别样的神采:“二爷,可曾用过早膳了?”    薛蝌笑了笑:“用过了,宴会准备得如何了?”    李纹道:“爷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辛苦你,宾客来了没有?”    “天色还早,估摸着一会儿就会陆续来了。”    “我去前厅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着人来报我。”    “晓得了。”    正说着,春艳过来道:“二奶奶,丁府大奶奶带着妹子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    “奴婢还未说完呢。”春艳笑道:“夫人正在与丁府大奶奶说话,让二奶奶莫急。”    李纹也自笑了,转身对薛蝌道:“看我这性子,让娘都摸透了。”    薛蝌正要说话,听得又有人来报:“二奶奶,康平田庄的邢姑娘来了。”    “邢姐姐来了啊。”李纹喜上眉梢:“她在哪里,带我去。”    手背被人一压,薛蝌略握了握,道:“走,我们一起过去罢。”    久未的温度让李纹心头一暖,脑子里像塞了棉花,软绵绵的,顺从地跟着薛蝌走了。    两夫妻到了大厅,看到梁氏与丁大奶奶说话,下首坐着一位身穿浅青绣紫花褙子的姑娘,头戴碧玉紫英簪,另一边斜插了几朵才开的茉莉,清香悠悠。另一位年龄看起来小一些,身穿粉色丁香褙子,同色撒花裙,瓜子脸秋水眼,十分雅丽。    梁氏与丁大奶奶聊得投机,未曾得空理会别人,邢岫烟与丁湄就静静地陪坐一旁。    “母亲,来客了?”    丁大奶奶偏头一见到来人,眼里发光。真是运气好啊,居然见着了县令大人。她的小叔子丁煦正在准备科举,若是能给他和县令大人牵上线认识,家里的婆婆相公肯定要给她记一大功。    梁氏却笑容一凝,暗暗看了一眼下首的邢岫烟,站起来笑道:“蝌儿,前厅也来了些贵客罢,别怠慢了他们。”    “无妨,”薛蝌道:“儿子马上就过去了。”    “邢姐姐!”李纹按耐不住,与丁大奶奶行完礼就过来抓住邢岫烟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可算见到你了。”    邢岫烟莞尔:“纹妹妹长高了,也老成了。”    薛蝌含笑看着,落在丁大奶奶这些旁人眼里,十分羡慕李纹。只有邢岫烟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略略不自在。    “纹儿,带着丁大奶奶,丁姑娘和邢姑娘去花园罢,你着人移了一株紫薇花过来,应该开得正好。”    李纹正想与丁夫人寒暄几句,就找机会和邢岫烟说体己话。闻言应了,带着三位女眷离开。  薛蝌道:“母亲,那么儿子也去前厅了。”    “等等。”梁氏喝了一口茶,道:“我有话和你说。”    左右得了梁氏眼色,都退下了,薛蝌垂首等着。梁氏咳了咳,对着玉树般的儿子,轻轻问:“你对那邢岫烟,究竟要如何?”    薛蝌面色一变:“母亲,你--”    梁氏叹了一声:“你是我儿子,时长日久,我岂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薛蝌沉默良久,忽地抬起头来,眼神从未有过的明亮:“孩儿,求母亲成全!”    “当真如此?”    薛蝌再道:“求母亲成全!”    梁氏凝眸看着儿子,他一直很孝顺,从不多话,也从不让她失望。如今他成家立业,这一点心意,她何必要阻碍?再说邢岫烟,不仅不差,还相当出众。    “当初母亲为你定下的,就是邢姑娘,只不过后来么,你也知道事情的原委。”梁氏慢慢笑开:“如今纹儿为正,自然会替你开枝散叶。邢姑娘的隐疾,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这一字一句入了薛蝌耳中,他只觉得一股由衷的喜悦由水化江河,漫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在温和的水流里浮着,几乎怀疑身处梦中。    “母亲,你说的是真的?”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母亲骗你作甚?”梁氏道:“但是,你必须记住,纹儿自入门以来,孝顺能干。她永远是你的正室,邢岫烟要入薛家,须得她点头。”    出嫁从夫,李纹是不会违逆他的。棘手的是以邢岫烟性子,不知道是否愿意做妾呢?算算日子,她离及笄越来越近,到时候提亲的人不会少,她的选择也不会少。    有他的爱护,做妾又如何?再说,邢岫烟还有别人不知的隐疾呢。薛蝌暗自思量,唇边扬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