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已经有部分士兵开始出现暑热脱水的情况,而接下去的天气只怕会越来越热。”
连日来的曝日,晒的人心烦气躁,铁甲军更是受不了这样的曝晒,尤其近日敌军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越是大太阳,他们出兵的越是勤快。
瞭望台上,看着太阳底下干燥的土地,孟曦感受着风吹来的方向:
“不会的,尚未至夏,不过天气反常罢了,老话说东风三日雨,又正值春季,今日已经开始起风了,让他们再坚持一下。”
“报”士兵递上刚刚从后方送来的书信。
几乎是一个月前发出的书信,现在才收到回信,来不及深究,孟曦打开书信。与她预料中一样,孟骥安排了最近的伏虎军前来援助,只是大军抵达却还需要一段时日。
号角响彻天边,敌军又开始发起新一轮进攻。
三十万大军使用的车轮战法,极度消耗着铁甲军的体力。加上每一次战斗后的损兵折将,双方都心知肚明,只要这么打下去,一旦秦昊撑不住,他们就会在禹城援军未到之前,破城而入。
很快又有来报:“报,三十万大军全军来袭,我方已被重重包围,秦将军.......快撑不住了......”
那士兵说得急切,铁甲军征战以来,何种大风大浪没有经过,可此时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全军来袭?看来他们也知道要变天了,妄想在变天之前就拿下禹城,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撑不住也得给我撑住,传令秦昊,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西边,守不住叫他提头来见。”
转头又对身旁的菘蓝道:“菘蓝听令,命你带一万人马,严守北部,就是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
“那东边呢?”
菘蓝不是不知道她一定会去,可如果自己带走一万人马,再除去留守城门的,剩余不到五千人马,五千人马怎么面对东边至少五万的大军呐?
孟曦眼中闪着炽烈而坚毅的光芒,权当听不懂一般避开她的疑问,回应的只有四个字:“我亲自守。”
刀刀见血,白骨可辨,这就是战场,多得是横尸遍野,有的尸身分家,有的垂腰挂枝头,更有一排列的马腿人腿被齐齐割断,再被一刀断颅的。
她身着战袍,至于风中,耳边传来的,是呐喊声,嘶吼声。那些士兵的呐喊,在替自己助威,也为自己呼救,刀枪剑戟里夹杂着太多的痛苦、怨恨、不甘心。
感受着风带来的一切温度、声音和腥臭,她握紧手中的弓箭,一个踩踏,立于马背,瞬间手中的三只箭矢离弦射出,正中三名腰锯手。下一刻,她已安坐马身,拿起银枪,铁面下是不可见的满脸杀伐,低吼出声:“杀!”
于是身后身披铁甲的战士都高昂着情绪,如潮水般呐喊着冲了出去。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厮杀声如巨浪袭来,将人吞噬淹没。
长枪下挑起的是一具具尸体,马蹄下踏过的是黄泉下的魂魄,平原地区,五千对五万,怕就算是真的战神刑天来了,也改变不了战局。可既然已经置身于战场,她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领军杀敌。
三月十六,万事皆宜,算算日子,那只千里送嫁的队伍也该抵达陵江了。同样是鲜红色,那样鲜艳欲滴的大红,不同的是,陵江城里是喜帕凤烛,红妆满地,而此刻的禹城,是血泪交融,尸身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