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究竟得有多大,这关头了她还能睡得着。钱娇娘撑着手起身,“我去看看丑儿和清雅,还有我的狗……”
邢慕铮伸手按下她,“黑灯瞎火,你折腾什么。”
钱娇娘倒回床铺,僵住了。邢慕铮的手……
他按着了什么怎地这般柔软?邢慕铮心念一动,他再抓了一抓,在黑暗中被清脆地拍掉。邢慕铮这下是明白抓哪里了,他清了清嗓子,收回手摩挲着手指。
雾岭山上的黑衣强盗眼见楼船骤然消失在黑暗之中,举着大弓大声哄笑,一人仰头对坐在树上的强盗头子道:“老大,看来咱们真要拦水路,得选个有月亮的日子!”
“也不尽然,咱们可以用火箭!”
“对对对,用火箭!正好烧起来,咱们好上船!”
“要不咱们现在试试?”
满脸络腮胡的强盗头子将手中抓着的瓜子一把扔在众匪头上,同时跳了下来,“试你奶奶个腿!全都是些睁眼瞎!普通的商船镖船动作能有这么干脆迅速,说灭火就灭火?你们没听见那奇特的鼓声,前后护送的船听那鼓声命令毫不拖沓,这能是一只普通的船么!”
众匪给懵了,他们这才下来试水,就碰上大买卖了?“头……你说得这么玄乎,那大船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强盗头子瞅向黑幽幽的水面,“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反正是难惹的人,赶紧的,叫兄弟们收拾家伙,撤!”
楼船愈行愈快,外头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惊险就像从没发生过。钱娇娘躺在床上,听外头幽幽水声。
重重脚步声掺杂其中,阿大过来禀报邢慕铮,“大帅,那群盗匪撤了。”
“嗯,重新点灯,放慢速度,继续向前。”
“是。”
邢慕铮重新将舱屋里油灯点亮,舱屋顿时重现光明。独眼狗从床底钻出头来,看见邢慕铮那高大的身影又缩了回去。邢慕铮转头,对上钱娇娘复杂的目光。
他走回床边,问她:“现下好些了么?”
“你方才一直在这儿?”钱娇娘与他同时开口。
邢慕铮点了点头。
钱娇娘闻言一僵,旋即生硬问他:“那你听见什么了?”她刚才呻吟了么?叫娘的话是在梦里,还是真说出来了?
“我该听见什么?”邢慕铮反问。
钱娇娘无言以对,她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知道拍在背上的手是真的,而那只手属于邢慕铮。她怎么会贪恋他给的温柔,定是睡昏了头。钱娇娘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邢慕铮也不说话,坐回椅上只看着她。
“娘,娘,你没事罢!”邢平淳的大嗓门自门口传来,钱娇娘还未抬头,邢平淳就已冲进来了。
“毛毛躁躁。”邢慕铮皱眉瞟向冲进来的儿子。
“爹?”邢平淳看清邢慕铮松了口气,“您果然在娘在这儿,我方才要过来寻娘,勇叔就爹在娘这儿。”
钱娇娘撑起身子坐起来,招手让邢平淳上前,问他强盗袭击之时他在何处,可有受伤。邢平淳一五一十答了,原来他方才还在船头看星星,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王勇抱倒在地上,后来才知有敌人来袭。
钱娇娘听得一身冷汗,幸好王勇在侧,万一流箭不长眼,射向了邢平淳可怎办?钱娇娘庆幸地摩挲儿子脸庞,往他身后看了看,只见冬生红绢两个丫头在门外,她忙问道:“清雅在哪儿?”按理清雅这会儿也会来寻她,怎地还不见人?
红绢走进来,面有难色,“夫人,清雅姑娘有些不好。”
“她怎么了?”莫非她被流箭射中了?万书楼anshulurg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奴婢本是与清雅姑娘去找手炉出来,谁知才上来就听有刺客,阿大大人叫咱们找地儿躲起来,奴婢便与清雅姑娘躲在楼梯角落里,清雅姑娘那会儿就开始发抖了,奴婢还以为清雅姑娘是吓着了,还不时安慰她来着,只是姑娘好似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后来等船上重新掌了灯,奴婢想扶清雅姑娘出来,但她只一个劲地缩在角落里发抖,也不让奴婢碰。奴婢不知怎么办,故来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