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阿雪推门走进书房,向渝江传话说家中有一位女客到访。年龄看上去有点大,问对方来历,客人说在见到主人之前不方便透露。渝江示意让对方先在客厅等候。
对于家渝江而言,家中有来客是常事。今小阳春三月,气温舒适宜人,到了正午有点微热。这位女客端坐在客厅茶桌前,穿着一身便装。渝江端详这位客人的面貌,对方扬着的脸两颊较为消瘦,颧骨稍显突出丰满,许是这个特征,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异常得大。除此之外,还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饱满复古的发髻,发髻下挺着修长白皙的颈部,整体给人感觉就如同随时都会坍塌的观音像一般。年龄方面,无论如何也已经过了作为母亲的年龄了。
两人一打照面,女人像是出于害羞点头致意,眼里含有欣喜的味道。渝江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先用温和沉着的声音,开口道了声“请。”
“嗯,是,真的……跟先生真的好久没见了。我们在二十年前曾经见过,您还记得吗?虽然先生当时就已成家室,但给人的印象是那样年轻啊,哪怕时光过去二十年,我也绝对不会认错的。”
“二十年啊?”
“是的,当时我刚过完二十四岁生日,和先生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坚持以为先生同我年龄相仿,哪知啊!”
渝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脑海里开始搜寻与这个女人相关的回忆。渝江如今四十八岁,从女人的讲话态度来看,二十年前,年将三十的渝江与她之间曾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渝江仔细回想,想确认这个关系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出乎意料得却连同女人曾经是在哪里相见都记不起来了。
阿雪替两人端来茶点,客人有些拘谨地接手。阿雪同她互相对望了一眼。客人接过茶杯之后,嘴唇也没能沾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由诉说变为了感慨。渝江叼着卷烟,继续听她往下说。
“虽然没能见到夫人,但从令媛身上能够也想见尊夫人的面容,夫人一定是很有气度的人吧。”
阿雪默不作声,站在客人的身后,面朝父亲。渝江一时看客人的脸,一时又看看女儿的脸,无法分清客人说这话的语气和意图,不知该如何接过这句话才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渝江那张阴沉的脸越发僵硬。察觉到这一点的客人站起身,“说了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话,真是万分抱歉……那么……”
本应作礼节性的挽留。但是主人好像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问题,他跟着起身送别客人。
“丈夫因为工作调度的关系,一家人决定回到南京,这是家庭住址。”女人从秀长的手指头里递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住址,但好像只写了男方姓名。渝江收起名片,觉得自己没有登门拜访的必要。然而客人却说:
“还希望能跟先生见面的。以后有机会再来往可以吗?”
渝江既没有点头也未表示拒绝。
“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先生能见到我的女儿,她们并不了解先生的为人,但是即便这样对我而言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