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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弦想干珠宝设计这一行需要无限想象力和观察力,在凯风,几乎每个设计师的眼睛都是有毒的,任何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刻在各色首饰上斑斓的元素。  但这个都里面没有她。  这个认识让她郁闷,因为她的想象力确实局限,也对,老天赏饭吃和跟老天抢饭吃内涵差太多。  “又在发什么呆?”何蓁蓁敲着办公桌隔板问。  “没什么,在想这款吊坠怎么改更好看。”夏弦抬起头淡淡一笑。  “有没有去生产间看你那设计的成品?”  “还没有,应该没这么快出来吧。”  “我很喜欢那一款,要是明年有人送给我就好了。”  “你如果愿意大概随时都可以。”夏弦凑近她耳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焉。”  “那我还是要熊掌吧。”何蓁蓁端庄坐回位置,笑得妩媚,“不要总试图改变我。”  “OK,我投降,下班了,快吃你的熊掌去吧。”  “你呢?吃什么?要不要一起。”  “算了,我怕你那熊掌不乐意。”夏弦惊恐的做了个手势,“一掌拍死我。”    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显示21点08分,夏弦揉着酸疼的肩颈站起来,一边关电脑一边想着周末去寻个靠谱的地方按摩,必须是懂中医脉络的专业手艺人,外面再高档美容会所里面的技师她信不过,敲敲打打都是花架子。  无精打采的往电梯口走,安慰了自己无数遍,心里还是闷闷不乐。花了一晚上时间修改图纸,改出来的效果还不如不改,事倍功半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夏弦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望着不断变换的数字,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其实是期待的吧。  念头一闪而过,电梯在面前停下、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心头转了几个弯,在电梯到达负一楼的时候,她出来,又进去,伸手按下三十楼。  深冬,露台上的风很大,城市的霓虹把天空照亮,看上去仿佛罩了一层厚重的白纱,影影绰绰,跟人离得很近却怎么也看不透。  “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贯的温和醇厚,让被冷风吹冷的耳朵和身体染了暖意。  夏弦回头,看到箫泽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休闲打扮,少了平日的严肃刻板,多了几分慵懒。  因为逆光,夏弦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微眯了眼看他,刚想回话又听他问;“在看星星?”他说着也抬头看。  夏弦摇着手中喝了一半的啤酒罐,看向另外一边:“没有,就是上来喝酒吹风。”  “喝酒?”萧泽向前走了几步看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认为这个时候喝这个是雪上加霜。”  “你答对了,可我就是喜欢这种从口腔到喉咙再到心里最后四肢都凉一遍的感觉。”夏弦说着又喝一口,“心是凉的,脑子就无比清醒,这感觉很爽,能上瘾,或许我有一点自虐倾向。”  夏弦有些懒散的靠在栏杆上,一双眼睛黑如墨玉,长睫微翘,双颊因冷风和酒精的原因染了一层红,寸得那张脸嫩白如瓷,嘴唇光润泽欲滴,说出的话语在夜色的侵染下多了几分魅惑。  萧泽发觉,今天的夏弦似乎跟平时不同,以前每次见面她都是紧张而微微局促的,话很少,每一句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斟之酌句的说出来。  而今天……是喝了酒的原因吗?  他看着她,身影不觉与昨夜的梦境重合,清晰而直白。  萧泽猛的闭了眼,后背已起了一层薄汗,那感觉让他呼吸一窒。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微微侧过身体对她,心里庆幸自己换了休闲衣裤,若是穿西服,那原始的昂扬定叫他无地自容。  夏弦一直望着天空,根本没注意到箫泽难得的窘迫,听他咳嗽才转头看他。  她下意识的揉了下眼睛,刚刚是自己看花眼吗?她怎么好像看到箫泽的脸有些红了,连表情都不自然。    这个不确定的认知让她雀跃,声音不由带了几分轻快得意:“箫总不是来天台查岗的吧?”  箫泽看着这个扰他清净的始作俑者,本来想说今天事情太多,准备忙得晚了就在公司休息,听见有人在外面出来看看,话到嘴边却成了:“刚准备回家,看到外面有人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是哦,一般人不会这么神经质来吹冷风。  “哦,你今天很忙?”  “嗯,今天效率不高。”  夏弦想起那个不尽人意的吊坠,将手中啤酒罐往箫泽面前一送又收回来:“为今天效率不高干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萧泽不爱饮酒,圈子里的人也多喝红酒,浅尝慢品,优雅从容,此刻见她大口喝酒,颇有一股把酒问天,快意江湖的洒脱。  “凉的喝太多当心胃疼。”他知道不合适,还是忍不住提醒。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夏弦心头一暖,刚刚啤酒漫过冰冷瞬间被冲得干干净净。  半响,她轻摇手中的空管,故作平静道:“一瓶而已,没什么的。”  “看来你酒量不错。”  “我?不知道这个不错是什么标准。”她笑起来,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比千杯不醉差得远,比‘一杯倒’又好一些。酒量和心情有关,心情好的时候三五瓶不成问题,心情不好喝两口头就晕了。”  “所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喝酒,那句话怎么说的酒入愁肠愁更愁。”  “这么说你今天心情不错?”  “上来之前是不好的,上来了突然好了。”她不敢说她起初是“酒壮怂人胆”。  “上来之前怎么了?”萧泽突然想逗她,装着认真思考的样子说,“我猜猜看,这么晚还在公司一定是加班,所以心情不好,上来看到苛刻得变态的始作俑者也没闲着,心情立刻好了。”  他故意将‘苛刻得变态’几个字咬得稍重,然后如愿看到她吃惊又微微慌乱的表情,他心里腾地升起一种异样的喜悦,如同漫漫夜色里突然绽开的烟火,明亮夺目。  夏弦心里七上八下,暗恨自己道行不够,别人随便几句话都能诈出端倪。  “他是碰巧这么说的吧。”她暗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我猜中没有?”他实在不想放过她。  “的确因为工作的事情,不过不是加班,是加了班还是没有做好,无功而返。”  呵,她倒聪明,知道顾左右而言其他,还选了“擦边球”的方式。  “怎样算做好呢?设计的好坏本来就见仁见智,再惊才卓绝的设计师也不见得每件作品都完美无瑕,不忘初衷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住,他们的眼睛都静而深邃,仿佛望进去就出不来。  萧泽转过身避开她清明又灼灼的目光,心里竟然是紧张的。  她很漂亮,虽不至万分惊艳,却美得有棱角,笑闹的时候明艳如春日海棠,静静发呆的模样又清新淡雅如幽谷百合,每一个她都太真实,每一个她都让他忍不住瞩目,探究。  “时间不早了,回去吗?”萧泽问了一句便往回走。  夏弦反应不过来,她伸手捧住自己的脸,有些烫,是喝多了还是害羞的?  不懂。  这天气还真不该喝酒吹风,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萧泽走到门边,见她还傻站着不动,不由皱眉,终是忍不住回头叫她:“走吧,天气太冷,吹久了会感冒。”  “哦,好。”夏弦乖顺的跟上去,心中甜蜜纷乱。  没出息,进了电梯,她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了。”她说着伸手按了一层。  “你住哪儿?我送你。”  “你送我?”难为她把惊喜的表情掩饰在疑惑的语气下。   萧泽见她语气表情都含了不小的惊讶,才恍然自己唐突。他待公司员工一贯温和有礼,却也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偶尔开开玩笑,也仅限于几个共事多年的同事。  更何况非工作必要,他从不主动和公司女员工打趣玩笑,偶尔有外向活泼的说几句俏皮话,他也多是一笑置之。  萧泽微微皱眉,莫非自己古板冷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突然热情了些倒把她吓着了?  下一秒,他再开口,语气平静无波:“不愿意?”  “没有没有。”夏弦连忙摆手,唯恐萧泽把说出去的话又收回去,“是受宠若惊。”  萧泽点点头:“刻薄惯了的人突然转了性的确让人吃惊。”  “……”难不成这人会读心术?但她这会儿真没这么想。  到了车库,萧泽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  夏弦才想起总裁专属电梯在大厦的另一端,他的车也停在那边,她笑笑说:“好。”  待萧泽一走,她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发酸的小腿,心想还好萧泽是个‘怜香惜玉’的,昨天陪何蓁蓁打了场网球,晚上又没睡好,今天真的特别疲惫,从头到脚都发酸,真真是多走一步都不愿意。  萧泽见夏弦又坐到后面,问:“怎么不坐前面?”  夏弦闻言愣了愣,半响才说:“安全常识不是说副驾驶是最危险的吗?我每次做选择都把安全放第一位。”  箫泽听她一本正经的解释,不由想笑,心想这个女孩怎么满脑子奇怪想法,难道是因为中西教育差异?  他看了眼后视镜,见她正扭过头在对着车窗玻璃做鬼脸,之后迅速转过头又是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  果然是表里不一。他笑了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