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卿然轻轻一笑,走到轿子旁侧,不知同温元珝说了些什么。轿子挪开了些,让出了桥的出口。
几名乐师从抱着乐器,从桥那头小跑而来,围在石阶前。庄严肃穆的曲调随着他们的吹奏渐渐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才有了些许祭祀该有的气氛。
悲调中,七位舞女身着白蛇舞衣翩然登场,在四根百兽柱之间挥袖起舞。随着乐声的起赴,时而嗔怒,时而悲泣。演绎出了百姓从悲苦、到执刀奋战,最后安定天下的故事,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温元珝下轿,站在离乐师最近的地方。那具削弱的身子好像离开了身旁人的搀扶就要散架一般。许是沉浸在乐声之中,神情恍惚的望着前方。
曲调的尽头,七位舞女围成一个圈,举起长袖并靠在一点。随着她们的舞步,圈越来越小,到最后,白色羽衣紧紧贴合,不留一点缝隙。乐声戛然而止,舞女向后退去,跪在地上。而刚刚的那个小圈,赫然立着一把椅子。
正是方才李义卓欲坐而不敢坐的椅子,如今摆到了这地方,先前的猜忌都有了定论。祭祀不过一个借口,兴师问罪才是原本的目的。
这椅子的出现引起一阵低语讨论,都在探讨这椅子是给谁坐的。
絮语之中,尚卿然忽然呼喊道:“上祭品!”
一顶白色的轿子缓缓的缓缓的从桥那头而来,寂静之中,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走过百兽柱,停在了台阶之下。八名抬轿人都身着古袍,落轿后恭敬的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靠着地面。
三位领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轿子,似乎在等的不是一个祭品而是一个恶灵。严肃的五官随着帘子被掀开的一霎那,多了几分慌乱。
宿白一身繁琐的纯白长裙,裙摆上绣着血色的百兽图腾。面帘遮盖住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茫然无措的眸子。即便如此,知晓她身份的人虽未见过她本人,也都知道站在那里的就是她。
“放肆!”赵山厉声道,“龙帝祭礼,怎可以随意找个女子为祭,岂非不敬?”
尚卿然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并不打算与他有唇舌之争,手中剑箫刺进了宿白的胸口,血顺着衣衫留下,染红了胸前一片。
她眼睛睁得很大,眉头拧在一起。随着剑刃拔出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微微晃了几下,仍旧挺直的站立着。头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尚卿然背过了身子,手掌握着剑刃划过,血水低落到地上,绽放为一朵血蝶消失不见。随即闭眸念咒,她的身子开始移动,缓缓的抬起了脚,踏着石阶而上。
赵山低声骂了一句,刚挪动了步子。段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抬起了手止住了他的步子,“大人,一旦打断了祭礼,所有人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顺着他的视线,赵山看见了四根百兽柱从底下,那些百兽雕刻的眸子微微发着红光。并随着宿白的往上,石柱上越来越多的红光。
“老赵,那椅子怕不就是给你备的吧。”李义卓虽然也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头一次见他如此惊慌,多有些幸灾乐祸。
肖风澜一直沉默着,此刻也抓住了赵山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