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道去哪,也不想回家,站了一早上,鞋子早就被雪水侵湿了,冰凉刺骨,每走一步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上针扎似的疼痛。
她迎着大雪沿着一条路走了好久,直到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身体早就已经冻的麻木了,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她撑着手试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饭,又一夜没睡,哪里还会有力气,她抬头看向四周陌生的建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头也越来越疼了,她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落在雪地上融化出一个个小小的洞。
“你还好吗?”
她慢慢抬起头,寻着声音望去,没回答,只是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林清言,在她最绝望,最狼狈、无助的时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他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深色的牛仔裤,脖子上系着那条灰色的围巾,就这样站在离她一米之外的地方,问她:“你还好吗?”
那一刻的林清言对她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溺水时拼命想要抓住的一根浮木。
很多年以后,余晚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天的场景,那抬头一瞬间的一眼万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失去便会得到。
林清言眉峰微拢,奇怪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孩子,他刚才在旁边的亭子里坐着,老远看到她摔倒,等了一会没见她起来,想着是不是摔伤了,便过来看看。
见她满脸泪痕,他心下一惊,走上前蹲在她面前,一边捏着她的小腿检查一边问:“是摔到腿了吗?”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了,这突然的关心,一下子引的余晚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摇着头按住他的手,又很快松开收了回去,低下头说:“没…我…没事!”
她话音一落,林清言眉头便拧了起来,她说话鼻音很重,刚才伸手过来碰到他,特别的凉,像是没有一丝温度,眼睛又肿又红,脸色青白,嘴唇也冻的有些发紫。
“能站起来吗?”他问。
余晚动了动腿,抿紧唇瓣,有些胆怯的小声说:“我腿麻了…”
林清言看了下空荡荡的四周,询问她:“这附近有家便利店,里面有地方可以坐,我先带你去那吧,外面太冷了。”
余晚点了点头。
林清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
余晚摇头:“不…用了。”
“没事,戴着吧,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说完便拉起她,背上人往便利店走去。
余晚僵硬的趴在他背上,紧张的不敢动,抬眼看到他落满雪花的头发,眼眸微闪,别扭的错开眼,忍住想要去帮他拂掉的冲动。
脖子上的围巾传来阵阵暖意,散发着一股雨后青草的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那家便利店不远,不过五分钟就到了,林清言把她放在玻璃前的那排椅子上,然后去了收银台。
便利店不是很大,中间放了四排货架,但东西挺齐全的,旁边一圈的台子还有一些蔬菜水果,余晚坐着的那排桌子,就放在门口左边的一面落地窗边。
林清言正和店员说着什么,从余晚的这个角度望去,刚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英挺的鼻子,说话时眼睛直视着对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头上的雪花,因为店里的温度也都化成晶莹的水珠,沾湿了他的头发。
如果余楠在的话,一定会很激动的,她可是最喜欢看帅哥了。
想到余楠,她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家里人是不是发现她不见了,学校老师是不是也在找她,这样任性的跑了出来,是不是又让他们担心了。
林清言找店员借了些热水,回头见她怔怔的望向窗外,走过去把水放在她手里:“先喝点热水暖暖。”
“谢谢”余晚捧着热水喝了几口,才感觉身体有了一丝丝暖意。
林清言拉开凳子坐在她身边问:“你腿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走太远有些没力气。”余晚微微抬头看向他,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又快速低下头去。
“还有其它不舒服吗?”
他的嗓音温润、富有磁性,轻轻的一句话,让这两天接连遭受打击,一直处在崩溃当中的余晚,鼻子骤然一酸,泪水便涌上眼眶,她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林清言有些不明白她这是有还是没有,刚要询问,便听到她哑着嗓子说:“头很疼。”
他抬手轻触了下她的额头,手下的温度让他有些吃惊,正色道:“你在发烧,头疼应该是发烧引起的,去医院看下吧。”
“我不想去医院。”
听到医院,她又想到了许阿姨,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更加无法像以前一样面对爸爸。
还有婉怡,
回不去了,她在也回不去了。
这些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心里拔不出来,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到底该怎么办?
林清言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听着她压抑的抽泣声,这才觉得或许她并不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他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头,温润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小小年纪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都会过去的,不管是什么事现在都不要在想了。”
他掌心的温度,像是从头顶一直暖到心底,如温柔和熙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破碎不堪的心,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等她渐渐放松下来,林清言才开口建议道:“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我不想去医院”她依旧是这句话。
林清言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倔强的小丫头,笑了笑说:“我要是以后都遇到像你这样,生病不愿意去医院的病人,我想我大概是要失业了。”
余晚抬头:“你是医生?”
他望着窗外,目光中带着些迷茫之色:“我是学医的,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医生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能不能成为医生了。”
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彷徨,余晚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特别不愿看到他这样,她抹了下眼泪,抬眸看着他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林清言转过头,看向眼前正望着他的人儿,不知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刚才哭的,她这会眼白像是渗着血一般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