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茕口中的菜园子—— 看热闹的各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反应过来这说得是景家的菜园子,他们就说嘛之前没听林家有菜园子啊,却忘记顾茕已入景家门。 不过顾茕这话倒是有意思。 他们家菜园子刚被偷了,林家就开始大吃大喝,这——可真有意思了。 基于这一点,左右邻居对于顾茕是如何爬上林家门楼子的事儿并不那么好奇,尽管顾茕这样的动作在他们看来,确是有点怪异,但跟顾茕的话比起来,这点诡异都变得不重要。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家菜园子被偷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非得来我们家闹!”林家老太心里一阵发虚,唰地一下站起来,有点像是被人戳破的急得跳脚。 顾茕眨巴眨巴眼,“我没说跟你们有关系啊。” 对啊,她没说。 方才顾茕只是说想借着林家请里正过来后拜托里正帮忙调查,从头到尾并没说过跟林家有任何关系,尽管在外人看来,她确是有那么点言外之意,但明面上是没说的。 林家老太这么一说,倒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了。 “你!”林家老太本来就心虚,被顾茕这么一堵,再一看众人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气血上涌堵在嗓子眼,竟堵得她一句话都想不起来说。 林大柱彻底吃不下去了,他娘什么样子他知道,平时比铁公鸡还抠的一个人,自然舍不得买这一大桌子的菜,且看娘的表情,他就明白这一桌子菜可能真和景家脱不开关系。 但那又怎样,顾茕对不住他们再先! 他们家好容易养大了个闺女,二两银子就把他们打发了?吃他们点也不亏! 只是这话好说不好听,说出去倒他们家就成了小偷。 他一个童生老爷,不能弄上这样的名声。 “既然跟我们没关系,你跑来我们家干嘛!还不滚回去!”林大柱眼珠子一转,想起昨儿林家老太和李氏带回来的话,照搬景珩的原话,道:“你要再不走,我就请了里正来,告你私闯童生家,意欲抢劫破坏!” 呵,抄人家的话可还行? 顾茕冷冷一勾唇,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都说了,我来是想看看奶奶你们的,毕竟大家亲戚一场,某些人没人性但我总得记着啊。” 她笑道:“你也不用撵我,我这就走了。我还得赶紧去找那偷了我们家菜的小偷,告诉他那菜地前两天生了虫子,我家珵哥儿昨晚便弄了些毒~药,想试试毒那些虫子的,这要是人吃了肯定一命呜呼。小偷虽然可恨,可为了这点事儿搭上一条命也不值得,我得去救人……” “呕!” 顾茕话没说完,林大柱和林家老太已然变了脸色,前者更甚,扣着嘴趴在桌边就干呕了起来,似乎要将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打听完顾茕的话,他便觉着五脏六腑移了位一样的疼。 ——该不会是真有毒吧! 林大柱想着,呕的更厉害,他是童生还要参加院试得秀才,还要做大官,不能死在这上头啊! 李氏尚未反应过来,不懂林大柱为何吐得这么厉害,忙关切地替他倒了杯水,拉着嗓子喊:“大柱啊,你这是咋啦,咋吐起来了!” 说着,她看向林家老太,快哭了出来:“娘你这菜是哪来的,是不是不干净啊,你看大柱吐得好厉害,得上镇上的医馆啊!” 李氏不喊不要紧,她一喊众人便注意到,林大柱的模样,再联想李氏的话,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林家老太的菜是哪来的,那肯定不是用钱买的;若是用钱买的,李氏怎可能不晓得? ——那就只能是偷的了。 好家伙! 众人想,这算是破案了啊,还是不打自招那种! 林家老太亦觉得胃里不舒服,再听李氏叫唤,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快被气晕过去。 “啧,这么巧?你们家的菜也不干净?”顾茕故作惊讶,她忍不住感叹:“那真是巧啊。” 林家老太绷着脸,没吭声,身子却摇摇欲坠。 见此,顾茕便添了一把火。 “阿奶,看在咱们祖孙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看你今儿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您可要小心了,别吃坏了肚子,惹得肠子出血。” 顾茕满脸关切,倒真像念旧的人。 林家老太一听却是脚下一滑,一头栽了下去,那额头正巧砸到桌角上,皮肉立时破开鲜血直流。 ——还真有血光之灾! 众人心头一凛,林家这小丫头死过一次,还开了天眼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顾茕,她却像个没事人,轻轻松松自门楼子上跳了下来,让得众人再一惊:那门楼子高约两米,顾茕一小丫头爬的上去很奇怪,又轻而易举地跳了下来更奇怪! 他们再次觉着,顾茕这丫头不简单! “怜怜,回家。”正想着,在人群里看了好一会儿的景珩,越过人群走到顾茕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嗯,走啦。” 顾茕早就注意到景珩跟来了,但她心里这口气不出总是不舒服,现下出了这口气,他们也该回家了。 顾茕把手放在了景珩的手里,二人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就那么手牵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新唐之主有一半的胡族血统,民风是开放些,可光天化日之下,这男女牵手的事儿还是少见,众人不由地看傻了眼。 也有几个人在背后议论,无外乎顾茕的行为举止超乎常理,超乎他们对女子的认知,一个个都说顾茕疯了。 听见那些声音,景珩眉头一皱想要为顾茕说话,顾茕却冲他笑了笑,主动拉着他往前走;这些个人说什么,她一向不在意。 人一辈子就那么长,若是为了外人言论而活,那该多憋屈? 再说他们玄门从不讲究这些,向来以实力服人,导致她对这些名声啊清誉啊,并不看重。 景珩心中一叹,对上她那笑盈盈的眸子亦是心中一软,他抬起另一只手揉揉顾茕的发丝,两人一并回了家中。 而剩下的其他人,看在同村的份上,忙去看了看林家老太,又请了村中赤脚大夫来;相比较林家的手忙脚乱,景家这边确是安静平和多了。 顾茕与景珩回来的时候,林吴氏与王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但等他们回来开饭,待净手过后,几人便一同坐下吃起晚饭。 “那菜园子……珵哥儿你打算怎么办?”席间王婶子忍不住问,她知道那菜园子对景珩来说意义不一般,怕他心里难过又不能不管不顾。 “我跟怜怜去看过了,菜根都还好好的,过些日子还会长出来,等晚些时候我再去浇水扶种便可。”景珩筷子一顿,替顾茕夹了一筷子菜,回答道。 王婶子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林吴氏显然尚未融入进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那让怜怜同你一并去吧。”她们也不好白吃白喝。 景珩刚想说不必,顾茕已然点了头,“好啊,等吃完饭咱俩一块去。”她说着冲景珩浅浅一笑。 景珩面色柔和,没再阻拦。 两个小辈相处的愈见融合,林吴氏心中很是宽慰,她年龄越来越大,能找个合适的人将顾茕托付,是她最大的愿望了,如今可见景珩便是那个合适的人。 倒也便宜了她们。 景珩是这十里八村出名的童生,人长得不错家底厚,且学识好眼看着便要参加院试中秀才了,换做以往顾茕连摸都摸不到景珩的边。 如今却成了景珩的夫人。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因祸得福。 王婶子做的饭不如景珩做得好吃,且顾茕心里有事儿,吃了几口便没再吃了;通过这一天的相处,景珩看得出来顾茕比较挑嘴,暗想以后还是他做饭好了。 总得将怜怜养得白白胖胖才好呢。 思及此,他便停下筷子,拿上铁锹水桶打算带顾茕出门,顾茕却赶紧回了屋一趟,将她买来的运财童子拿了出来。 待出院子,顾茕便跟景珩说,要先将运财童子埋在景家门前的路下破除反弓煞。 景珩一直担忧反弓煞伤及顾茕娘俩,闻言便紧着停下来,拿起铁锹在顾茕选定的位置挖起坑来。 顾茕在一旁没插手;景珩是如今的一家之主,由他动手更为合适。 景珩虽是书生却一点也不文弱,相反他干起活来很麻利,不一会便在门口的泥路上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坑来,然后按照顾茕的指使,他捧着那连座童子盖上黄布,一并埋在土下。 将土压实,景珩这才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土,向顾茕问:“这便行了?” “嗯,可以了。” 顾茕点点头,挺满意景珩的动手能力。 “那就好。”景珩这才放下心来,跟顾茕一道去了菜园。 正如他所说的,菜根并没遭到破坏,重新扶种浇水之后还是会生长的,只是这一季怕是没新鲜菜可吃了。 顾茕虽跟着一块来了,景珩却不让她插手,只说:“你身体不好不能累着,再者说女孩子本就是要娇养的,下地这种活我来干就行了。” 顾茕听着心里甜丝丝的,她觉得景珩还挺有做暖男的潜质,选来做老公貌似真的不错,只是年龄啊——她不敢下手,便啧了一声是为遗憾。 但她没闲着太久,她想着今天她吓唬林家那些人说是菜被下了毒,等林家反应过来那是诓他们的,依他们那没皮没脸惯了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想到这儿,顾茕捡起几个石子在菜地四周布了一个阵法,名曰走不出去的阵——都是顾茕当上掌门人后闲得无聊,自个儿开发出来的。 布好之后,景珩的活也算干完了,瞧见顾茕拿着几个石头这摆摆那摆摆,他便好奇地问:“怜怜这是何意?” “布个小阵法,免得再有人起歪心。”顾茕俏生生地笑,却是意有所指。 景珩瞧见她那白嫩嫩的小脸,手指忽地发痒,想揉一揉捏一捏,可顾着手上脏且不合礼数,他便只在心里想了想。 “那怜怜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阵法吗?”他好奇地问。 顾茕乐得解答:“这叫走不出去的阵,我自己弄着玩的。若是旁人闯进来,便会被困在其中,如同遇到鬼打墙走不出去——所以你回去之后得交代王婶子,下回要来地里的话,得跟着我。” 有她带路才不会中招。 景珩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阵法,尤其是看见顾茕说起来这些事特别自信,便更觉得好笑,但天色晚了,两人没聊几句便先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