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米被响声吵醒,在床上辗转反侧地诅咒了一番发出响声的始作俑者之后,她不耐烦地看了一下时间。 早上八点半,很好。对于她这种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自由职业者来说,八点半正是睡眠深度期,就这样被吵醒,是会抓狂的。 陶米套起外套,愤怒地跳下床,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果不其然,她才刚打开门,就看见有两个人扛着巨大的箱子准备走进对面住户的门。等他们两个人走进去之后,陶米还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有人正在拿着榔头和锤子敲敲打打,屋子里已经摆放好的陈设都是新的,看起来应该是有新的住户搬到了这里。 只不过,这个新邻居,不太懂事。 就在陶米被扰了清梦,气不打一出来的时候,有一个让人在陶米身后说:“不好意思大姐,麻烦让一让。” 大姐? 陶米气结,她哪里像大姐? 愤怒地转过身 ,她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他———莫非。 此刻的莫非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只手拿着一份报纸,看见陶米转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清冷。 陶米双手叉腰,怒不可遏:“你说谁像大姐?我还没说你清晨在这里装修扰民呢。” 莫非挑了挑眉说:“请你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八点四十三分零七秒了,而清晨的时间是5点到6点之间。还有,你刚才未经过我同意就一直脚跨入了我的屋子,我可以告你非法闯入。” “另外,我可以对于刚才我叫你大姐而道歉。” “对不起,阿姨。” 说完这句话之后,莫非直接用胳膊挥开气结的陶米,径直走进了屋子里。 陶米刚才听到前面的几句话的时候,气得简直就是要炸了。但是听到他要跟自己道歉情绪又缓和了一点,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叫自己阿姨,这简直就是要她吐血。 他真的是说话不气人会死吗? 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让他被车撞死算了。 算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大门一关视而不见由他去。 顺了顺气之后,陶米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关门的时候,她还关得特别大声,把所有对于莫非的不满和愤怒全部都宣泄出来了。 回到屋子里之后,陶米就去厕所里洗脸刷牙,反正都已经睡不着了,倒不如起来找点东西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照镜子的时候,陶米还特意多看了自己一眼。 蓬乱的头发,因为没有睡好而加深的黑眼圈,还有因为前几天溺水没有修养好而导致的蜡黄的脸色。 这么仔细一看,还真的是有几分......像是一个大姐。 陶米忍不住发愣,以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为什么她要一次又一次地出手救别人,难道,是因为失去地还不够多吗? --- 陶米不知道,是她改变了事情发展的结局,还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她第一次开始意识到,并且尝试用自己的能力改变发生的事故的时候,是她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记得那一天,周二,她和两个男生一起在教室里做值日。 但是陶米并不喜欢和男生一起打扫卫生,因为他们总是很调皮,不会认真地做。无奈,他们就分工好,自己做自己的。 但是,有一个男生开始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负责打扫讲台,而你就只用倒垃圾就行了。” 虽然他们年纪尚小,但是他们也已经明白了“公平”这一个词的含义。 另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男生反驳:“讲台又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打扫,你知道擦擦黑板就行了,多轻松。” 那个男生立刻反唇相讥:“那我们换。” 小辫子说:“凭什么?” 另一个男生说:“那我又凭什么要擦讲台?” 小辫子:“我就是要你擦,你不服气?” 男生之间就是这样,吵不过就开始打架。从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演变到两个人抡起拳头。 陶米看不过去,上前制止:“你们两个人别打了。” 但是两个男生就是气急败坏,脖子通红,谁都不肯先撒手。 最后,两个人纠缠着,连带着陶米也一起撞到了教室窗户旁的一盆绿植上。 然后,清脆的破碎声在耳边响起,教室窗户旁的有两只花瓶掉落在地上,破碎成残片。 瞬间,三个孩子都惊呆了。 其实只不过是打碎了两只十几块钱的花瓶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这些在孩子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被老师教育,被父母责怪。这都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 就在陶米满脑子都是花瓶打碎的声音的时候,小辫子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可以回到刚才花瓶没有打碎的时候就好了。” 或许,就是这句话给了陶米启示。 陶米之前每次受伤流血,都会变成一场梦。那一天会重新开始,她会回到刚睡醒的那一刻。 只不过,她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受的伤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她回到了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地上的陶瓷碎片,然后在另外两个男生惊讶的神情中,用陶瓷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手。 鲜血滴到了地上的绿植上,显得娇艳欲滴。 然后,她就被妈妈在被窝里叫醒了。 之后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跟她不知是梦里,还是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去买包子的时候只剩下豆沙包了,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抽背古诗,被安排和小辫子还有那个男生一起值日。 不过幸运的是,她知道接下来那两个花瓶会被打碎,于是在做值日之前就把花瓶拿出了教室,美其名曰就为了给花换水。 接下来扫地的时候,陶米的心情很是轻松,只要花瓶不被打碎,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就像之前发生的那样,那两个男生如期地问因为扫地的事情吵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负责打扫讲台,而你就只用倒垃圾就行了。” “讲台又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打扫,你知道擦擦黑板就行了,多轻松。” “那我们换。”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又打了起来。 最后陶你实在是看不过,上去劝了两句,但是谁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停的架势。 最后陶米无奈,只能跑出去找老师。 等到陶米拉着老师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小辫子捂着鲜血淋漓的左眼躺在地上号啕大哭,另外一个男生则是目光呆滞身体颤抖地站在一旁看着,而他的手上,此刻正拿着一只沾着血的圆珠笔。 笔尖,还有丝丝鲜血滴落。 或许是眼前的场景过于刺激,让陶米忍不住冷汗涔涔。就在班主任和另外一个同学都还在目瞪口呆没有回魂之际,陶米疯了似地抢过那个男同学手中的铅笔,扎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被笔尖扎破,献血顺着洁白的皮肤流下。 老师见陶米如此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拉住她。 但是,最后不管陶米流了多少血,时间都始终按照原来的方式流逝,并没有回到小辫子眼睛被戳瞎之前。 上天给一个人的恩惠,不会是无底线的,已经改变过的事情,就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回到家之后的陶米整整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但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却已经是周四了。 周三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 突如其来的回忆扼住了陶米的喉咙,让她有一瞬间几乎无法喘息。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她才把自己从回忆的梦魇中拉出来。 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以为你自己能够成为那个救世主,结果没有想到你改变了这件事的结局之后,却把另外一条路给封死了。 陶米在这方面吃的教训,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可怕的。 --- 就像是所有的网络作家一样,陶米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候。没有灵感的时候,陶米就喜欢吃。 为什么藏羚羊要在草原上奔走,为了吃。为什么鱼要在海洋里遨游,为了吃。为什么雄鹰会在天空中翱翔,还是为了找吃的。 陶米在住到现在的房子里之前,搬过两次家,原因就是吃腻了附近的外卖。 就在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找东西吃的时候,对面的门也在陶米开门的同时打开了。 莫非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腰上还系了围裙,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陶米。 陶米瞪了他一眼,就不去看他。 哼哼,是有多可笑,一个男人竟然还穿件上面印有鸡精广告的绿色围裙? 他怎么不穿丝袜去跳舞啊。幼稚的侦探,无聊。 就在陶米在心里默默吐槽莫非的时候,莫非开口说了一句陶米觉得无比动听的话。 “我刚做好了晚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不过,陶米可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切,才不用,我自己出去吃。” 莫非摊手说:“好,那算了。” 陶米锁上门拐到楼梯里之后,又折了回来,拉住了莫非正要关的门。 莫非面无表情地看了陶米一眼。 陶米笑嘻嘻地说:“你家......都有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