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颜子期被一片白芒刺醒,她披上羽绒服推开窗子,一股寒流扑面而来。
颜子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但心里却很兴奋,因为她从小生长在南方,雪这种东西基本与她无缘,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自然是很欢呼雀跃的。
颜子期简单梳洗一番之后,准备出门。
“吱呀”
门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将颜子期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早,颜子期。”
纪航成面带微笑地打招呼,今天的他疲态荡然无存,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往日的俊气全数回归。
“…”
“说话,颜子期。”
纪航成等了一会还不见颜子期出声,于是乎他直接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好嫩,因寒冷而冻红的脸颊粉红,粉红的,太惹人喜欢了。
颜子期这样绝对是素颜到不能再素颜,纪航成真是爱死了。
“说什么?纪航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了?从前我怎么求你回心转意你都不肯,现在玩什么情深?恶不恶心啊。”
颜子期是真的头疼,她这人也是性格有缺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脸没皮,爱到骨子里。
反之,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连呼吸在她眼里都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
“不恶心,颜子期,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这不是贱,这叫回头是岸,再说了我留下来是因为我也想做公益。”
“你做公益?纪航成,你是不是脑子里进水努力错方向了?你真正该做的公益难道不是应该去宠幸那些妹子们吗?”
擦,颜子期说的话居然和卫祠一模一样。
“我怎么就不能做公益?”
纪航成将手撑着门框,脸上尽是一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表情。
“呵,你说你能做什么?”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富二代,除了会吃喝玩乐还能干嘛?
哦,对他们还有钱,但有钱了不起啊?
“我可以让我爸捐赠一所希望小学。”
颜子期:“…”
嗯,有钱是挺了不起的。
这回颜子期无话可说了。
“闪开。”
颜子期越过纪航成正当她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胳膊突然又被人扯住了,她搞不懂这个神经病是不是有扯胳膊的癖好。
“纪航成,你又想干嘛?”
颜子期已经到了那种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她是真的烦,试问谁愿意天天耳边有一吃吃屎的苍蝇不停在骚扰。
“不干嘛,颜子期,我没想怎么样,那什么,重蹈覆辙的事放一放,我们先搞个朋友做做?”
“…”
颜子期对着纪航成赏了一记白玉眼珠子。
“做你妈,纪航成,我想做你妈,你却一心想和我做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请高抬贵手。”
噗,这么毒舌。
嗯,纪航成想这确实很颜子期,她就是一只性感的小花豹,挺有让人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
“颜子期,好好说话,我们和平一点成吗?”
“滚”
“你”
“妈”
和平什么?过去纪航成带给她的那些伤痛虽然现在已经渐渐被抚平,但是不痛并不代表要去原谅。
“…”
得,被风雪封印了一晚的小太子脾气再度卷土而来,纪航成声音突然高涨起来,“颜子期,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能退一步吗?我又没想怎么样,你以为我真的爱你爱到死去活来啊,吃错药了一大早。”
“是,我是吃错药了,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想安心生活可不可以。”
“你…”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郁卿突然出现了。
“早。”
他对着颜子期和纪航成问早。
“早安,老郁。”
颜子期瞬间变脸对着郁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小颜。”
郁卿说完看了纪航成一眼,“我已经联系村长了,一会他们就会派车来把你送到县里的长途汽车站。”
郁卿是好心,他想青山村条件这么艰苦,昨天还是吃的他们带来的零食纪航成都那么痛苦,他肯定是不适合留在这里的。
“谁说我要走,我也要留下来做公益。”
纪航成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瞥向颜子期。
“留下?”
显然郁卿也很吃惊,“你要留下?”
他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留下,郁先生,我已经准备和我父亲说捐一所希望小学的事了,做公益不就是欢迎有志之士一同加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拒绝我的一片好心吧。”
到底纪航成也是留过学的人,他也不是那种地主家的二傻子,什么都不懂,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理有据的。
郁卿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自然是。”
“,那就没问题了,希望小学的事一定没问题。”
关于这点纪航成是有把握的,纪家做的是房地产的生意,产业遍布全世界,凉州这个地方虽然荒凉,但到底也是青山绿水之地,以后若是有机会和官方合作参与个什么景区开发建房项目,那也是一笔可以挣得盆满钵盈的大生意。
所以要想和他们合作,那就必须先解他们的燃眉之急,纪航成觉得青山村的燃眉之急应该就是缺一所希望小学,毕竟教育这种东西它还是很重要的,没有人才何谈建设。
郁卿没想到纪航成才刚来一天都不到就能看出青山村问题所在,第一次,他对纪航成这个人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好,那就万事拜托纪公子了,郁某再此先谢过。”
纪航成哪里稀罕郁卿的道谢,他要的是颜子期对自己改观,可事实是,她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甚至连一点点敬佩的眼神都没有。
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典故,纪航成想区区荔枝就能博得美人笑,他捐了一座希望小学难道还不能换她颜子期的一点小崇拜?
他妈的,难搞啊,所以折腾了半天又是白搭。
不过现在能找到机会留下来纪航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他们三人便背着一堆的东西随村长去往了居住在青山村最偏僻的人家,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住的是茅草屋。
一家四口人挤在一个小破屋里,两个大人加一个六岁的女童,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草屋里有一张床,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纪航成他们到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女童蹲在水沟旁边用手舀水喝。
大雪天,零下几度,她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毛衣很长,把她瘦弱的双腿遮住,一双赤足早就冻得面目全非。
颜子期皱起眉头有些不忍直视,这场景她只在电视上看过,纪航成更是了,他甚至都没觉得这世上还会有过得这么贫瘠的人。
“阿妹,好心人来了。”
村长对着女童大声喊话,用的是本地方言,旁人基本是听不懂。
女童起身,被冻的通红的小手还捧着水,她睁着清澈纯净的大眼睛在纪航成、颜子期、郁卿身上来回移动。
“阿妹!”
直到村长的声音再度响起,女童才有了反应,她点点头,然后挥挥手。
颜子期忍不住上前,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在女童身上,“冷吗?”
小女孩呆若木鸡,像是完全听不懂颜子期说的话一般。
“那个颜小姐,阿妹从来没有上过学,她听不懂普通话,不好意思啊。”
青山村的村长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连忙解释。
“她爸爸妈妈都是残疾人,一个是瞎子,一个是聋子,家里就她正常,他们家也是我们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了,没办法,组织的关怀也是有限的。”
这话不假,青山村连最富裕的村长住的都是木板房,一个月就是几百块钱的收入,可想而知其他人真好不到哪里去。
颜子期点点头,正当她准备要起身的时候,身上突然被人披了一件羽绒服,那上面还残存着它主人的余温。
没有悬念,这么温情的事除了郁卿再没有人能对她做了。
“谢谢你啊,老郁。”
“没事,穿着吧,别把自己冻坏了。”
“嗯嗯。”
这样温情的一幕落在纪航成眼里就成了扎人心窝子的刀,不过生气归生气,他也在反思为什么刚才第一时间为颜子期披上羽绒服的人不是他呢?
纪航成第一次觉得自己挺逊的。
再后来,他们一起给那家人送了一些东西,因为这次来的目的是支教,所以也没有带太多物品,不过纪航成默默记在心里了,他转身就给自家老爷子发了一条微信,意思就是送点东西过来。
申城那边纪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别提有多很高兴了,他一个电话过来把纪航成夸的是云里来雾里去的。
临走的时候,那家人是跪着送别的,一家跪在雪地里,对着他们又是磕头,又是叩拜,说真的,纪航成挺触动的,他突然开始反省起自己的生活了。
从小他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衣食无忧,可以说是活在天堂里,后来长大出国读书,他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回国之后,他更是把富二代骄奢淫逸的生活诠释的很到位,就这样的他怎么会想到在这个地球上还会有这样生活艰苦的人存在。
那晚纪航成辗转反侧,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童喝脏水的样子。
最近他的失眠症是越来越严重了,睡睡醒醒,浑浑噩噩。
最后纪航成实在受不了,他钻出睡袋,看了一眼正在另一张床上熟睡的郁卿,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纪航成伸出有些僵硬的手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烟盒出来,就在他准备点烟之际,一个背影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颜子期?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干嘛?
纪航成把烟塞回口袋,然后迈步朝她走去。
“期期?”
颜子期闻声回头,她一看是纪航成愣是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
颜子期起身,像是完全忽略纪航成这个人一般从他身边越过,她的脚步很快,到最后一路小跑,可就是这样还是被纪航成给追上了。
“颜子期。”
“”
“颜子期,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理我。”
“”
也许是夜深人静,人的身体已经处在一种自我休眠的过程中,纪航成和颜子期之间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激烈的碰撞。
“颜子期,我们谈一谈,你听听我的想法,好吗?”
颜子期背对着纪航成,他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他得到的只是让人无措的沉默。
雪越下越大,但是他们都没有走的意思。
过了一会,颜子期终于开口了,“纪航成,你说为什么呢?我越是想要对你好的时候,你越是让我失望,现在我对你一点真心都没有了,你就越是想把心掏给我?为什么?”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纪航成我真的好累,回头的事,我做不来,真的。我在时,你不珍惜,我走了,你又回来干什么?”
颜子期突然蹲下身痛苦地捂住脑袋,“纪航成,你让我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骗我的。”
“不是的。”
纪航成上前蹲下抱住从身后抱住颜子期,“听我说,以前的我是个人渣,但是现在我想学做一个好人,真的。”
“你想做好人,你去找别人啊,你找我干嘛?纪航成,你知道吗,陆绾她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如果当初你和她没有被我捉奸在床,你没有说那些话,我真的可能会因为爱你,原谅你。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好朋友,她现在也在求得我的原谅,你们是说好的吗?”
“”
陆绾确实也是扎在纪航成心上的一根刺,他承认。
“纪航成,你现在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麻烦你扪心自问一下,是不是因为你习惯了以前我对你的死缠烂打,现在我突然清醒了,你觉得没有征服感了,然后不甘心又想再重蹈覆辙把悲剧重演一遍?”
“不是!”
“不是,那你也给我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