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还挺慈和的,歪歪地靠着凭几坐下来,逗着小毛团子说话,“你叫个什么名字呀?”
小毛团子端正地在厚厚的地毯上坐好,一板一眼地道,“臣女闺名黛玉。”
太上皇不疾不徐,捏着人家一只小胖爪子,说起话来慢悠悠地,“哦?是哪两个字呀?”
小毛团子外表瞧着呆萌呆萌的,其实很有灵气,“‘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的那个黛,玉就是玉石的玉~”
太上皇挺惊讶,“呦,这么小就会背古柏行啦,是只会这一句,还是整首都会背?”
小毛团子很骄傲的一挺胸,“臣女都会背!”
不甘寂寞的小老虎趴窝在小花熊背后,把脑袋伸过来,“妹妹,这个我也会!我们一起呀?”
等帝后两人不疾不徐地走进来,正好赶上两个孩子背完最后一句“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稚嫩的童音冲淡了诗中的悲愤之意,到无端地显得傲气与意气风发起来。
太上皇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语气,“不错不错,背的好,名字也好,如黛似玉,你父亲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正正好恰如其分!”
黛玉悄悄在心里撅噘嘴:哼,这祖孙俩,就会变着法儿的说人家黑白花,讨厌!
可是说真的,不论是太上皇金色的毛发,还是小殿下的虎皮花纹,都好好看哦~
黛玉偷偷伸出小黑胖爪,自以为无人察觉地摸了摸小老虎的尾巴,羡慕的神色都快从黑眼圈儿里流淌下来啦!
帝后两个憋着笑,假装没看见黛玉的小动作,也没看见儿子窃喜得意的样子,过来给太上皇行礼,黛玉和小老虎赶紧退到一旁,又给帝后见礼,太上皇不耐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见什么礼,天天来折腾这么一通,怪烦的,你不来,我们玩儿的好好的!”
皇帝能说啥,那是他亲爹,只能忍着。
皇后只好出来给自己丈夫打圆场,“父皇,膳食备好了,孩子们也该饿了,咱们用膳吧!”
太上皇虽胖,身手却很敏捷,尤其一听“用膳”二字,眼睛唰一下子就亮了,蹭地站了起来,语气也由不耐转为欢快,“走走走,孩儿们,跟爷爷吃饭去!”
老人家一弯腰抄起小毛团子,小老虎习惯地往爷爷后背一扑,爷孙三个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跑了。
等老爷子走远了,皇帝叹口气: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说的就是自己了,唉,伤心!
皇后与陛下夫妻多年,自是知道他叹得什么气,依旧觉得好气又好笑,袖子里握住皇上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起旁的来,“佑儿在北地也不知好不好。”
佑儿,说得就是皇后的亲子,也是当朝大皇子司徒佑了,他如今正在北方避暑,要到京城入了深秋才会回返。
说起大皇子,倒也继承了皇室之中兽神之子的跟脚,乃是个身躯高大的猛兽,只不过,却是只毛白体黑的北极熊,自小不耐热,每年夏日暑气还没上来,就已经在京中待不住了,必要往北走去避暑才行。
皇帝见妻子有点儿想儿子了,宽慰道,“莫担心,佑儿明年便满十八了,到时便可长久维持人身,不会那么怕热了。”
皇后叹息一声,“就怕他在外野了性子,倒时候也不愿意留在宫中。”儿子越大,性子越野,每年早早的走,晚晚的回,日子拉得越来越长,显见着是人大了,心也飞了。
皇帝心中却对儿子另有思量,并不愿意他早归,一是后宫太上皇仍在,得宠的太妃很不安分,屡屡暗中对自己一家子出手,孩子在外,被他皇伯伯带着,安全上有保证;二一个,他这个新帝初初继位,朝中动荡,他两个庶子不知好歹,竟被人撺掇起了夺储之心,他不愿儿子回来淌这一干浑水,总想着形式分明一些再说。
自己幼年吃过的苦,总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走一遍的。
只是这些话不能对妻子说,皇帝拍拍皇后的手,拉着她,追着太上皇,去了偏厅。
偏厅里,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各式菜色,油汪汪亮晶晶,散发着扑鼻的香气,小黑白团子被放在加高的椅子上,小胖爪子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可是两只小脚,却已经欢快地踢哒了起来:好香呀!好多肉肉呀!
往常在家,贾敏觉着女儿体弱,只怕荤食她克化不动,又按照大熊猫的习性,只给黛玉吃些嫩笋、水果之类,林家餐桌上甚少有肉食,这还是黛玉第一次在桌子上见到这么多的肉哩。
小毛团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面前一盘金黄色泽香喷喷的烤鸡,黑豆豆样的大眼睛里写着两个大字:想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