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邢面无表情抿了口烈酒,冷冷道:“你若死了,我是该击掌欢庆,我们的多年筹谋都毁于你手!”
“这倒是真话。”游雪笑,“晏大人,我不想知道你当初如何被秀桑蛊惑,为她棋子祸乱古兰国,去残害无辜的王后和忠臣,但是我想告诉你,想复兴黎国的子民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行事,这云翮大陆早已成为恶魔修罗场。”
“她是神殿中虚无之境的玉魂,燕璃亦是黎国的国师,黎国在他们的筹谋下才能有复心希望!”
如果手边有一把蒙戈堡的战斧,游雪很想砍他一斧头,看看这晏邢的心脏是不是如同黑蟾那般长在脑中阻碍了人脑的正常思维:“一国之魂是万民一心铸就的,而不是靠挥挥手能覆灭万民的魔手来重塑辉煌,乱世中以兵止戈是正道,可若你认为能将一国无辜百姓沦为手中傀儡只为复仇的魔心能成就霸业,恢复黎国盛景,那我无话可。”
晏邢转开了阴沉的视线,目光落在满厅臭味熏的各色旅人身上,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坐在两人身后隔了三个桌位的披着蟒皮的大汉若有所思地看着游雪的背影,眼中划过一道犀利的精光。
夜深人静,薄薄的房间隔板挡不住隔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游雪向来在外行走都不会睡客栈的床,所以请晏邢睡床,她则席地而坐调息冥思。
晏邢虽然做了诸多恶事,也遵君子之道,他明白游雪没有另开房间是为了将他放在眼皮底下监视,所以他也没有睡床,而是卷了被子睡在地板上。
廊道上传来轻微窸窣的声音,是有人故意放轻了脚步声在靠近他们的房间。
游雪轻巧飞掠而起跃上了床板,做成睡姿状。
破旧不堪布满尘沙的窗外笼上了一片阴影,那是个高大雄壮的男子,贴着墙壁凝视着屋内沉睡的两人,片刻后,门栓被撬开,黑影闪入屋内,听着轻功应是极好,敛息放轻脚步靠近床边,正要将娇的女子卷起扛走,忽感肋下一痛,一柄银光匕首狠狠刺入,又拔出。
“晏大人,住手!”女声轻呼一声,随着话音刚落,威猛高大的汉子被她猛地一敲后颈穴道,眼前一黑就乒在床上不省人事。
游雪跳下床,将男子翻过身看了眼,也没有管他,视线落在晏邢颤抖着握着匕首的手上,是之前在沙丘与沙尘暴时与她搏斗留下的伤疤未愈。
她走到洗脸盆边绞干了布巾递给他,从他手里取过匕首,“之前没见晏大人对我用匕首,真是女之幸。”
晏邢捏着手中冰冷湿气的布巾,垂眸敛下复杂的神色,沉声道:“老朽从未对十年前的事情感到后悔愧疚,功成身退后流放西沙之地也是老朽所愿,只希望余生能尸埋故国土地上。”
“你从未想过你的夫人和儿子吗?”
“未成亲之前,夫人便知我身份,愿意助我行事,翊儿他…若是这点苦难都承受不住,妄为黎国血脉。”
游雪擦干净匕首交还给他,对此未置一词。
她转身看向床上这个想要绑架她的壮汉,“麻烦晏大茹亮烛火,我们看看这个闯入者有何法?”
他们进入客栈并不招摇,而且装扮成父女二人,一起点了上房的锦衣体面人多了。
壮汉体质很好,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他痛苦的痛吟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他声音沙哑地。
游雪借着烛光发现这个汉子竟然有一双酒红色的眼瞳,在暗夜下并不是特别招眼,她扬了扬眉,朝身后的晏邢努了努嘴道:“嘿,晏大人,你的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