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马场的草地枯黄,秋风细雨之中,愈发给人以萧瑟之感。
陈家铺小镇也变得很安静,不复战乱之前的喧嚣繁华,小镇旁边不远处那座军营,原本废弃,如今倒是热闹得很。
上万北军俘虏,无论将官士卒,全部都挤住在这里。
破旧的营房密密麻麻,士卒们都挤住在这里,每日大清早就被看押的羽林军官兵们喝骂起来,挖沟,造屋,有些人被挑选出去往洪山庙大营等处干活。人人面色木然,挪动着脚步,仿佛行尸走肉。
也利突、卓鲁固、乌林赫等将官,被安置在军营之中单独划出的一片角落,他们的每日两顿与普通士卒一样,菜汤里不见半点油星,不过这数十个人不用去服苦役,除了吃饭,他们所能做的事,就是找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懒洋洋地发呆。
也利突和卓鲁固是俘虏之中唯二的两个腾龙境高手,他们并没有被锁上镣铐,卓鲁固曾经想过寻机逃走,却被也利突阻止了。
这里是敌国腹心之地,就算逃出俘虏营,也无法返回北燕,说不定还会连累旁人。再者,也利突也不忍心抛下自己的部属。
两万御营精锐,被他从东都带来此地,如今折损近半,剩下的这些人,陷于敌国不能归返,独自脱走,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卓鲁固很是不甘:“副总管,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到最后,绑赴刑场?”
也利突长叹一声,他在战场上十分彪悍勇猛,可是这种事,他也只能坐以待毙。
正惆怅间,南楚将领时文璋引着齐墨云和任轻羽过来了。这人一身玄色袍衫,气势凛然,神色却很是不快。
军营之脏乱,臭气熏天,令齐墨云眉头大皱:“你也该约束着他们,分拨人手,洒扫清理,好好一座军营,整得如同猪圈一般,成什么样子!再者,若是不慎爆出疫病,这干系你担得起?”
“回都帅的话,这些人着实惫懒,”时文璋小心回话,“也就用饭之时,他们能安分些儿,别的事情,都是故意和咱们对着干,尽出阴招儿。”
“将这些个北燕将官,都打发回各自部伍里,你只管盯住这几十个人便好。”齐墨云不耐烦摆手,“教他们领头,将这军营,弄得像样些儿!若有差池,口粮,也不许再克扣。”
时文璋不敢有异议,躬身抱拳:“是,卑职知道了。”
也利突听着他们说话,默默打量齐墨云,回想起六年前东都离宫校场,真是心绪复杂难言。
被俘的大小军官们,也都用畏惧而又戒备的目光,远远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南军统帅。
不料齐墨云忽然伸手,指着也利突、卓鲁固:“这两个,都押送洪山庙大营,回头跟随本座,一道北行。”
也利突愕然瞧着,不明所以。
上官雨虹没有进军营,在辕门之外默默等候着。
得知消息赶来的旅将王忠定瞧见这个少女,不禁面色大变。
当日暮云城北那场大战,这少女令无数英勇健儿心下胆寒,如今她杵在辕门之外,王忠定下意识就握住了腰间刀柄。
上官雨虹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西面,细雨之中,远处芙蓉江上,白帆乘风行进,对岸,青山隐隐,薄雾冥冥。
这时齐墨云和任轻羽恰好从军营出来,王忠定连忙跳下坐骑,抱拳见礼。
“你如今是调入羽林军了?”
“是,副统领得知都帅巡视俘虏营,特命卑职前来候迎。”
王忠定将门世家,又是腾龙境界,被调入羽林军,倒是一件十分合理之事。
但是齐墨云心下对华天雄评价不高,此人虽然对皇帝的确是一片忠心,但是才干不足。
“如今我已经交还统兵印信,”因此他摇头说道:“就不去洪山庙大营了,今夜住在陈家铺驿馆。”
王忠定一阵愕然,他也瞧出来,齐墨云心中有些不快,便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师兄”
“不用说了,”齐墨云摆手止住了他,“朝廷诏令这两日便会送至大营,你告诉华将军,先做预备,不要出了差池。”
王忠定只得躬身退开:“是,卑职知道了。”盗墓au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