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文珍、乔运忠、霍文龙、龙舞阳等匆匆赶至宛南楚军营垒，却只远远瞧见齐墨云北行的背影。

诸将立于辕门之下，默默注视主帅远去，心中无不替他捏一把汗。年纪最长的谢安忠叹一口气：“都帅终究是年少，执意要闯这龙潭虎穴，老夫虽竭力劝阻，他只是不听。想东都一干人等，恨不能将他食肉寝皮，咱们也该想个法子，为其接应才好。”

霍文龙、闻舞阳两个年轻将领，都觑着宿文珍，然而这位才擢任的检校行军副统领，神色如常，只说道：“都帅临行之前，撰有笔记一份，详述游历北寒部洲情形。宿某已吩咐荀参军等，誊录成册，回头便分与众位观之，也好知晓那西萨汗国之虚实内情，不致遇敌之时，慌乱无措也。”

乔运忠心下颇有些不满，只是想起都帅此前叮嘱，暗自咬咬牙，恨恨地掉转坐骑，自顾自先回营去了。

彤云密布，阴风惨淡，龙舞阳、霍文龙两个对视之际，听得宿文珍又吩咐道：“长林所驻兵马，今日便移防章陵城。”

霍文龙忙抱拳应命，等他抬起头来，宿文珍已经打马去了，他便向龙舞阳说道：“二师兄，咱们章陵城再聚。”

龙舞阳点头，他瞧着这个身躯高大的师弟催动坐骑追着副统领一道远去，才掉头回营。

营地之内，军士们已经在收帐牵马，预备南撤，离开宛南县境。

宿文珍进入高大险固的章陵城，设帅帐于此。霍文龙则继续南行，赶往长林。

细雨夹杂着雪粒，飘洒而下，霍文龙在半道遇见率部巡逻的秦霜雪。

女将从海雕背上跳下来：“都帅已经动身了么？”

“已经动身，”霍文龙嘴里呵着白气，瞧着军士们跺脚抖落身上的雪水，“几位将军心下，其实还是很担忧的。”

“轻羽妹妹虽说晋入了天元，到底不曾显出手段。”秦霜雪凝神说道，“也难免几位师将担心她并不能替都帅分忧。”

霍文龙想了想，确乎如此，任轻羽一直沉默隐忍，全无天元境大能之高调行事做派，有时甚至会令人忘记她的存在，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很难想象她能施展出通天彻地的能耐。

他于是问道：“霜雪，你当真瞧见轻羽身上现出五彩之光？”

“没有，不过她亲口承认，的确已经破境。轻羽妹妹你是知道的，她不会打诳语。”秦霜雪叹一口气，“都帅总喜欢以身犯险，但愿他这回依旧能吉人天相。”

不但霍文龙等人吃不准，北行途中，卫寒霜打量任轻羽，也不禁心下嘀咕。

小姑娘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自己身份有多尊贵，她依然只当自己是齐墨云的小侍女。每至驿馆，她对盥洗饭食等事，都格外仔细，但是，对待驿馆之中的驿丞、仆役等人，也没缺了礼数。

那些人只知道她是齐墨云的随扈，以为她不过是敌国使臣之婢女，眼神之中，很有些轻视的意味。

但是任轻羽却从未发怒。

至于齐墨云，他一直皱眉思索，对沿途这些小事，全不在意。

卫寒霜身为天元，在北燕朝中领着一份侍御史的俸禄，秩为四品通议大夫，地位不低，驿丞等人，自然也是对她毕恭毕敬。

那驿丞向卫寒霜作揖：“这几日的邸抄，可要拿来与大人过目？”

卫寒霜撇嘴：“我瞧那个东西做甚。”

一直往楼上走的齐墨云却停下了脚步：“邸抄，能给我瞧瞧么？”

卫寒霜和驿丞，两大两小四只眼睛，齐齐望向他。

看样子是不能了，齐墨云便问道：“那镇北道行军总管，卓鲁健，就没有从幽都府发来火急消息？”

驿丞神色愕然，转头瞧向卫寒霜。2727kk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