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回到自己住处,泡在卢巧云为他准备的装满热水的木桶上,满足的叹息出声。
男人在外劳碌一日,回到家后要的,不就是这份温柔体贴吗?原配崔氏固然也是温柔之人,但性子傲,从不会像卢巧云这般,把他服侍的熨熨帖帖。
卢巧云拿着帕子轻轻替他擦着背,心疼道:“郎君出去几日,可消瘦不少。”
周旺笑了笑,不以为意,倒是心疼她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道:“你为这个家操心了。”
今晚他的心思虽然都在女儿身上,但也不是没看到她的憔悴。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妇人家,定也是吓破胆了。
卢巧云哽咽着诶了声,趁机向他倾诉事情发生后,她是如何力保周舒侗性命,以及这几天所承受的压力,末了含泪说道:“郎君回来就好了,妾整个人都踏实了。”
周旺理解她的感受,乍听到女儿悬梁,他惊的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虽然送信的仆人一再强调人已没事,可往回赶的这一路,心也一直吊在桑门口。直到回来见到女儿本人,亲眼确认,她人虽虚弱,也是好的,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想都不敢想若当时他在家,亲耳听到郎中说女儿可能无法活下来会是什么感受,即便只是听夫人言简意赅述说,也觉险象环生。连家里珍藏的百年人参都用上了,可见当时有多危急。这个女儿,真是鬼门关转了一圈。
“还好有你。”周旺拍了拍她的手,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裳,回到榻上坐着继续说话。
“妾也是怕,阿侗原本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却因为妾和阿圆……”卢巧云说不下去了,虽说这些话也不是发自真心的,但每每想到就因为她母亲是博陵崔氏出身,即便现在周旺的夫人是自己,也常被长安城那些贵妇贵女看不起,她就气愤,就没办法待她好。
博陵崔氏,就因着出身,一个早就不在这个世上的人却仍强压自己一头。
周旺拧眉,看着她道:“娶你过门是我的主意,你和阿圆无需自责。阿侗要怪,就怪我这个父亲。”
“话不是这么说,郎君正壮年,再娶是应当的。不过凭郎君的身份,即使是续弦,也能找个比妾强许多的……”卢巧云一脸哀伤,低下头,不愿给他看到自己的难过。
“阿云……”周旺轻捏这她下巴,抬起她的头,果然看到她泪珠滚落,睫毛湿漉漉,却在倔强忍着不哭出声。
周旺轻叹了口气,把她搂入怀,道:“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有你。”
“郎君,妾何尝不是。”卢巧云伏在他胸前,低声饮泣:“原以为,你我今生注定无缘,妾已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想着待阿圆长大嫁人后,就找个庵堂住下。为郎君和阿圆吃斋念佛。妾能再留在郎君身边,定是上苍怜悯妾一片真心,让你我能再续前缘。”
想起当年,两人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却不得不屈从父母的安排,各自嫁娶。后来,卢巧云寡居回家,周旺发妻病逝,绕了一圈,蹉跎了十几年,一对有情人终于能在一起。
卢巧云轻挨着这个做梦都没想到能嫁的夫婿,有意无意撩拨着他。
周旺这个粗糙的汉子,哪经得她这样撩拨,不一会,就被她蹭得欲、火难耐……
一翻云雨,饱食餍足的周旺搂着粉面含羞的夫人,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猛睁开眼,道:“阿侗悬梁这事,切不可传了出去。”
现今朝中上下都心知肚明,皇上年纪也快十四了,该充盈后宫了,但凡自家有适龄女儿的,哪个不挖空心思往宫里送。如今他们家的阿侗和吕相之女吕娘子,最被看好,可不能因为这事,被有心之人利用,半年的苦心功亏一篑。
“妾知道,一开始就叮嘱郎中,不可将此事外传。”卢巧云伏在他胸前,温驯说着。半掩的眼眸,冷厉如刀。若不是知道此事传开对她和郎君都不好,她可真想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时辰不早,一路奔波加上方才那一番折腾,周旺也累了,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卢巧云躺在榻上,幽幽睁着眼,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做。让周舒侗进宫,她心中真是万万不甘。
今晚,阿圆气冲冲跑来告诉她,周舒侗醒来后不一样了,她还不以为然。但现在,她信了。
周舒侗厉害了,知道周旺吃软不吃硬,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满腔的怒气,半点没以前毛毛躁躁无头无脑。
卢巧云想起小时候曾听母亲讲过的一个痴儿的故事。以前有个痴儿,在一次大病之后,一个傻痴的人竟然变聪明了,乡里人都不明白为何。后来便有这样一个说法,人到鬼门关走一圈,能打开被封的部分神智。莫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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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日的休养,周舒侗整个人总算恢复了力气,脖子上的勒痕也淡了不少。身子一好,她便开始实行挽回自己在周旺心中形象的计划。
上辈子她做了三年客服,什么刁难客人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套哄人功夫。把周旺哄的,从看到她绷着脸,到一看到她就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