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宽宽的街道一片静寂。
远处忽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个精神抖擞的壮汉,抬着顶绿绒小轿健步如飞而来,就在大宅门口停下。
大宅门里呼啦跑出来四五个小仆,一个锦衣华服,颔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随即大步走了出来,是这北楚国的当朝丞相—赵治。
轿夫压下抬杆,小仆麻溜的掀起轿帘,赵丞相低头坐入轿中。
轿子已抬起,两个衣着华丽的随从跟在轿子后面,他们沿着大路,转过两三条小径,向凤宝斋奔去。
“还要多久能到?”轿中人问道。
“丞相,还有半个时辰,您先闭眼休息会吧。”
“嗯,快到了提前叫我。”
刚说到这里,他正欲要闭眼,突听一声马惊嘶,骑马人大声怒叱,轿子一震,骤然停了下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几乎撞在轿顶上。
赵丞相怒道:“什么事?”
掀开轿帘探头望去,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只见两个身着护城兵服的骑马小卒,拉着缰绳叫骂着,马在低嘶,踢着脚,街道顿时扬起一片沙尘。
“放肆。惊了丞相大人,快些退下。”跟在后面的随从大声斥喝。
一个小卒立刻从马上下来,几步跑到轿前跪下行礼道:“我们奉将军令去府上送东西,那马不知为何发起癫来,惊扰了丞相大人,属下该死,望大人恕罪。”
赵丞相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卒,冷笑。护城府的人竟然都狂妄到如此地步,策马在街道上狂奔,成何体统。
“丞相,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了宴席。”
“嗯。”瞥了一眼小卒,“以后不许在街上如此放肆…”
话未说完,只见另一小卒跳下马来,上前两步,手执弯刀拱手作揖:“谢大人。”
二人即刻上马,一阵强劲的风卷起沙尘,马嘶声随之远去。
那柄漆黑的弯刀…赵丞相震惊,霍然抬起头,是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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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宝斋今日的装设是富丽堂皇的,立在门口迎候的掌柜满面春光,因为北楚国身份最尊贵的人,今日光临到这里来。
酒楼上盛筵已备好,赵丞相与卫将军坐在主座的两侧,桌旁坐着的,俱是王都城里的高官富商。在平日,他们都是傲慢的,但今日,他们却都在谦卑地等待着,因为即将到来的人,代表的是北楚国最高的权利,最尊贵的地位。
楼梯一阵轻响,满楼等候的人,均已站起身来,垂下头去。
楚王后一左一右伴随着两个婢女,缓缓踏步而来,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平礼。他们抬头一看,不觉又惊得呆了,但这次使他们惊慑的,却是楚王后那绝代的风华。
酒楼上,辉煌的灯光下,楚王后是安静而端庄的,她面带波澜不惊的笑容,慢慢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片刻之后,一支沉肃的队伍,便步入了这条笔直的大街,沉重的脚步,沙沙地踏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
凤宝斋传来寒暄声、欢笑声、杯箸声……一声声随风飘入街道。
楚王后坐在这灯火通明的酒楼中,周围歌舞升平,酒盏交错,她手执玉杯,声若玉珠:“来!敬大将军!”
卫将军笑笑:“王后休开这种玩笑,卫延当不起。”
赵丞相冷笑道:“怎么当不起?若非大将军,我们哪能安坐在此赏乐喝酒?”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多亏了大将军。”
楚王后眼神暗了暗,面上依然微笑:“半月后将军便要护送贺礼去王城,本宫盼大将军早日平安归来。”
意味深长的一笑,卫延举起酒杯:“谢王后。”一饮而尽。
赵丞相笑而不语。
“来人,斟酒。”
绣帘处一个粉色衣裙的婢女,手托一盏玉壶走了进来,停到楚王后身侧正欲斟酒,却不料那玉壶手柄“啪”一下碎裂开来,香醇的秋露白全部洒在了楚王后的锦袍之上!
“放肆。”身旁贴身婢女杏目圆瞪,大声呵斥。
众人的目光一齐向主位望来。
楚王后半阖了眼,身体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