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找我?这市里专家多得是,何必找我这无名之辈。”我甩开付一的手。
付一在我背后吼了一声,“是因为听说你处理过很多奇物!我这才找你来!”
我立在门口,缓缓回头,“这倒不错,我老本行就是经营奇货的。不过你那胭脂盒,顶破了天算件尖货,奇货啊,不好意思,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付一追上来,连连朝我鞠躬道歉,说刚才是我无礼,请您多担待些。
见他态度也还诚恳,我便坐回原处。
付一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叠现金,堆在一起推到我面前。
我看也没看,只是默默喝茶。这又是要玩什么花样。
“宁先生这是定金,您先收着,要是觉得少了……我还可以再加。”
付一显然是以为我嫌少,所以才不接。
我轻笑一声,“不少了。”这堆现金,少说也有三万。“只是我什么都还没看出来,就收你这么多钱,不太好吧?”
“宁先生的水平我信得过,必定是能看出什么不同的,就算是看不出,烦您大清早跑过来,就当作是辛苦费吧。”付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尖尖的牙齿很像野狼。
这人很会讲话,问的问题都带着预设立场,进退都有个打算。这在藏古界有句行话,叫“话耙子”,意指舌头上带着三钩六齿,能把人的底细耙出来。
一看他就是常和人打交道的。不知我的底细,他是不是也耙清楚了。
我拿起茶壶,准备再倒一杯茶,却发现已经空了。
付一从我手里拿过茶壶,说了句再煮。
煮茶时冒出的水汽氤氲在我两之间,更加显得付一不可捉摸。
“我可没说一定要帮你鉴定呐。”想要掌控局面,你还嫩了点,我偏不按常理出牌。他大概是以为我会见钱眼开,一口答应吧。
付一愣了一下,“宁先生,其实你之前就收到过一笔定金……不过,我也不是缺钱的人,只要你帮我看出来,我给你这个数。”付一低头在手机上打出一串数字。
我瞟了一眼,心里为之一震。这数字,不就是我卖给飞机头那批古董的总价么。
表明上我不动声色,问付一怎么给这个价格,实则一直紧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付一把头发抓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没什么,只是这个价格我还能承受罢了。怎么样,宁先生能继续帮我鉴定么?”
表现得毫无破绽。
我没有回答,思索一番之后说鉴定可以,“但你又不让我打开,这让我很为难呐。”我摆弄着茶壶旁的那几只白瓷小盏。
付一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大概三四分钟,我放下小盏,抬头去看付一,却见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眉头紧皱,双唇密合,似乎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
是时候了。
“既然你还是不让我看,那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先走了。”我起身,给付一施加压力。在人犹豫不决时只要稍稍施压,便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有点像一种古老的捕鱼方法,将鱼围住,在出口处拍水,鱼便会失去判断,一头扎进网里。
付一就是那些鱼。
果然,付一惶急地抬头,伸手拉住我,全没了方才那股镇定感。
“好,给你打开。”语速一向很快的他说这话时却是一字一顿。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能让他这么为难。他也不像是个拖沓扭捏的人,怎么但在这件事上如此寡断。
“不过……和那份保密协议一样,无论你看见了什么,你都不能外传。”135135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