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他们刚遇见的时候都是十几岁的那个年纪的孩子有几个会做饭的?姜宵在夏婉婉在的时候饭来张口,基本没进过厨房,后来生活所迫出去打工,外面多的是小馆子供他选择,姜宵那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一个月的钱就花一个月的钱人也没有什么定性,但遇到蔺成聿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开始为未来打算,生活要开源节流精打细算,自己做吃食要比在外面吃要节省很多于是姜宵就开始琢磨了。
蛋炒饭作为一个入门级的大众类食物是姜宵学的第一道菜。
第一次做的时候他炒出来的蛋有些焦了,偶尔还能在里面吃到蛋壳,而且里面放的菜丝没太炒熟,有点夹生盐和酱油放的有点多,入口咸,总而言之,倒是能吃但是真的不太好吃。
他拿着那碟子炒饭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有点尴尬,先是自己吃了两勺,觉得一言难尽挠了挠头,对蔺成聿说到:“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
蔺成聿年少家里有钱,且咏江又是做高级酒店业的,他什么山珍海味也吃过,本来就不爱吃炒饭,一开始想说算了他今天不饿,吃不吃都一样,但他一抬头,看到姜宵那张脸的时候,又突然什么都没说出来了。
姜宵身上还穿着围裙,围裙上沾了一点新的油渍,那日的柳江闷热,他在厨房里鼓捣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脸上又不知道蹭到了什么,自己伸手擦了擦,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兮兮,他刚刚吃了两勺自己炒出来的饭,觉得不好吃,有些明显的失落。
他已经很努力了。
蔺成聿就是这样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他还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然后在姜宵晶晶亮的眼神里塞进嘴里。
“蛮好吃的,”他道,“不出去了,就吃这个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勺把那碟子炒饭吃完了。
饭是真的不好吃,但姜宵那样看着自己然后笑,傻兮兮的,很讨人喜欢,于是饭好吃不好吃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老话说有情饮水饱,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姜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了自己的厨艺生涯,他那股执着劲在,只要足够认真用心花时间,手艺的进步是显著的。
他后来甚至能在小厨房里鼓捣出满汉全席来,中餐西餐都会做,每年他总会在自己认为的纪念日精心准备烛光晚餐,但许多的纪念日里,他没等到那个和他一勺一勺吃不好吃的蛋炒饭的人了。
毕竟是变了。
姜宵把饭盒拎了起来,回头就看到蔺成聿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宵不会像他一样再回忆起那些事情了,他又不是找虐。
“走了,”姜宵提醒他,“你还想赖在我们家吗?”
蔺成聿因为这一句话一下从记忆里抽身出来,看到了眼前真实的人。
他突然没有抑制住自己,上前把姜宵抱在怀里。
姜家的小厨房里,蛋炒饭的香味,炖了很久的鸡汤醇厚的香味,还有刚刚冲掉的洗涤精的柠檬味道,这许多味道交织在一起,全是平淡生活里琐碎组成,是他曾经不在意的、如今又期望回到的他和姜宵相依为命的过去。
在冰冷的天气里,这个人好像一个宝藏匣子,蔺成聿只要碰他一下,甚至望他一眼,就能感受到一丝甜丝丝的暖意从他身上传递到自己身上。
但姜宵丝毫不觉得温馨,他有点不耐烦,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准备伸腿钝他:“走开啊听见没有?这保温壶要是再倒了,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你不知道,你已经弄死过我一回了。
蔺成聿不敢开口说这句话,他抱着人,像是充了一会儿电。他亦不敢和姜宵说自己想念的那些,因为蔺成聿知道,自己珍藏的那些回忆,只要再延伸下去一点,对姜宵和他自己来说都不算美好。
但能抱一会儿也是赚的,蔺成聿在姜宵发脾气前松手了。
漫天的大雪里,他陪着姜宵去送饭,亦步亦趋,那个人不再回头看他,但他只要看到姜宵的背影,都已经觉得满足了。
他还在,真好。
姜宵好像是他所有的烟火气,是他命里纠缠的一部分,是他所有勇气的来源,是从他身体里重新生长出来又剥离逃走的心,以至于他如今心甘情愿被姜宵这个人牵着走,希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错过太多,以至于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进夏婉婉的公司前,他停了脚步,没让姜宵尴尬,他知道姜宵不愿意让自己见他家里人。
这会儿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姜宵拎着饭盒进了公司,妈妈她们公司最近有急活,几乎全都在加班。
但许多人家里住的远一些,没工夫冒着大雪出来送饭,姜宵拎着一个饭盒过来的时候,公司里许多同事多有羡慕。
“你儿子啊?”
“好听话好乖的,还会自己给妈妈做饭吃,哎呦,我们家那个讨债鬼,不要说做饭了,叫他好好吃饭都要死了。”
“夏会计有福气哦。”
夏婉婉一边说着没有没有,一边心里又高兴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