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迅速出了船舱,顷刻便到了船头,冷静地环视四周。
银灰色的月夜,烟雾缭绕于江面,细碎清冷的月光洒下,落下点点璀璨如星的银色波光。
在夜雾之间,仿佛有一座孤塔陡峭而立。
乌篷船袅袅顺流而下,红彤彤的油纸灯笼映着江水,飘飘忽忽,忽聚忽散,若隐若现,江水粼粼而来,凉风扑面——
乌船明月,风平浪静。
什么异样都没有。
不羡顾不上里面那群愣成木桩的猪头了,连忙跟了出来,“怎么了?”
云挽望着平静如常的江面,心中的异样愈加强烈,没有答他,专心侧过耳朵,仔细听了起来,可这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之前在舱内,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出来之后,她听得清楚,那动静,绝不是风浪的声音。
船舱里的人也反应过来。
“大哥……这……”
“会一点功夫就了不起啊,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肉鼻子怒不可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拉回来!我就不信了,大爷我还怕他一个绣花枕头不成!”
“那姑娘呢?”
“也一起拉回来!”肉鼻子烦躁道,“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能掀起什么波澜,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不成?”
“是!大哥!”
一群壮汉摧枯拉朽地从船舱里冲出来。
胡二和两个小帮工陡然见人都出来,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见那群壮汉喊打喊杀地冲着不羡和云挽去了。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的船!你们要打别在我的船上打!”胡二大喊。
鱼江也是一脸惊愕,“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了?”
“别多问,小心惹祸上身。”
胡二见阻止不了他们,十分忧心。
他这船本来不想搭载这群壮汉,但却被他们逼迫上了船。原本想着只要不惹事,送完这群瘟神就算了,但没想到……
胡二在江上十几年,遇上的奇葩事能用箩筐来数,一直平安无事,自然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多管闲事之人,但也不是他不管,而是没办法,只能求个平安自保。
唉,现在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
胡二忧心忡忡地想着,要不要先靠岸寻个大夫……
可是没成想,那手摇银柄折扇的年轻公子竟轻功了得,还没等这群人靠近,他突然右脚点地轻轻一跃,身子猛地腾空,纵身立于半空,宛如谪仙一般飘然俊逸。
随即他不慌不忙地在空中一个转身,突然一个潇洒的回旋踢——
最靠近他的那两个壮汉,身体瞬间打横,往后足足踢飞好几米。
后面跟着的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两个巨大的黑影打横飞了过来,来不及退后,纷纷被自己的同伴撞飞。
一群人像倒牌一样倒了下去。
不羡顺势收回踢出的修长的腿,风度翩翩地落在甲板上,同时飞快转动手腕,手中的折扇飞出,“啪””啪””啪”地在各人后颈处各拍一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松惬意地仿佛只是朝江面扔了块小石子。
那群威猛强壮的壮汉,双腿软瘫,两眼一翻,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就被这无声无息的手法,奇怪无比的力量击溃,全都昏死过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喊打喊杀,凶猛无比的一群人,全都七零八落地躺在甲板上。
不羡手往半空一抓,银边折扇自动飞回手中,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不自量力。”
他回头又看了云挽一眼,还不忘给自己解释,“师妹,你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
摇橹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挽却一眼都没有看他,只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面色凝肃道:“你听,前面有动静。”
不羡见云挽煞有介事的样子,不敢再玩闹,连忙收起折扇,跟着听了一阵。很快,他便明白她说的动静是什么了——
前方不远处,正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古怪,像是有一群什么东西游了过来,夹杂着征鼓擂响,高亢尖叫,鬼哭狼嚎。
传入耳中,尖锐又阴森,夹杂着敲击死尸般的沉闷,以及江水流游动的暗涌……
不羡顿觉汗毛倒竖,只觉得外面的风也变得凉飕飕的。
云挽忽然转过头,问舟子和帮工,“你们刚在船舱外,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胡二和两个小帮工懵怔在原地,许是被不羡刚才那一脚吓蒙了。过了片刻,才呆滞地摇了摇头。
见三人摇头,云挽疑惑,又问不羡,“师兄,你也没看到吗?”
不羡条件反射地回答,“没有。”
“都没看见异样?那古怪的声音为什么会朝着这边过来?”
听她这么说,摇橹的三人回过神,连忙也跟着侧着耳朵,认真听了会儿。但不管他们怎么听,都只能听见船橹划起江水声,没有其他古怪的响动。
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时,不羡眼光一抬,目光突然落到远处江面上漂浮的一堆浮浮沉沉的黑影上,猛地想起那两个焚香叩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