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流似潮,不知为何,原本平静的人群忽地蜂涌至一幢四层高的酒楼前。 惊呼声、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方才还很平静的街道顿时躁动不安了起来。 只见人群聚集的楼宇上,一位雪衣女子正一脸惶然地坐着。她试着站起身,可是目及楼下人头攒动的人群时,她又脸色苍白地坐回了原地。 “这姑娘是怎么爬上去的?也太危险了!” “就是啊,爬这么高,这让人怎么救她?”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上官卿渃出现在了人群之后。 抬头看了眼酒楼上的雪色身影,他眉心微拢,神色未有一分慌乱,仍是那般的清正、纯然的气质,但见他足下一点,人已飞掠而上。 当他落在酒楼上时,东升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恍若在他的周身打上了一束光,衬得他愈发的风姿如玉、宛若天人。 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卿渃哥哥!”欣喜若狂的声音,方才还惶恐不安的人儿忽地一跃而起,猛地扑入他的怀里。 不知名的香味陡地涌入鼻翼,不同于以往的莲香。 上官卿渃神色微凛,方才还很柔和的目光此时已经没有半分温度,吐出口的字更带着丝丝的寒意。 “你是谁?”明明是看似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梵音般清润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惊人的冷意,“她在哪?” 他双眸轻抬,一支玉箫格在她的颈间,淡淡的金芒缭绕其上。 雪衣女子被迫直起身,一点点地退出他的怀里,待她抬起头时,面容竟同水芸一般无二。 “卿渃哥哥?”她满脸委屈地唤了声,眸里水意盈盈。 他看着她,而后勾唇浅笑,犹如一池清莲徐徐绽放,刹那间,光华无限。 手中的玉箫被他慢慢收回,忽然,他的眸底闪过一抹利芒,扬袖间,金色的佛光倾泄而出,雪衣女子还未回神,身子已腾空飞出。 风忽止,全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 楼下的人群皆一脸震惊地仰着头,直到那道雪色的身影在半空中优雅地翻了身,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另一楼的屋脊上。 上官卿渃见状,单手负于身后,脸上的笑容丝毫未损,淡淡的音色却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调虎离山?” 音未落,他的眸光已不自觉地加深,嘴角的笑意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而来,雪衣女子神色微紧,身子一转,正打算逃离的瞬间,玉箫声起,一缕金色的佛光犹如丝线飞射而出,将她牢牢地牵制在了原地。 心惊的当下,一阵天旋地转,转眼之后,她已回到了方才的酒楼上。 上官卿渃以箫轻敲手心,缓缓地向她走近。 不远处,那双美眸恐惧地望着这宛若谪仙,却浑身散发出嗜血般气息的微笑男子,似乎未料到身为凡人的他,实力竟然远在她之上。 “我要知道她的下落。”他止步于她的身前,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温雅清浅,笑意却未达眼底。 雪衣女子神色略显慌乱,她试着挣扎了片刻,可是缠绕在她身上的佛光随着她的动作也愈渐收紧。 上官卿渃低笑,眸色则骤然一寒,冷冷地再次询问:“她在哪?” “告诉你也无妨!”雪衣女子放弃了挣扎,轻笑一声,“此时的她,想必已被掳至齐云山的烈焰峰,你……还要追么?” 握着玉箫的手猛地一紧,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阴郁,眼里更是寒芒闪烁。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似是很远,又仿佛近在众人的颈侧。 上官卿渃不由地浑身一颤,紧接着,一道欢喜的呼唤声由下而上地传入他的耳内。 “卿渃哥哥,卿渃哥哥……” 清脆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霎时缓和了眼前紧迫的气氛。 雪衣女子向下看去,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人群之后,两道纤柔的身影在迅速靠近,竟然是水芸与君折柳。 看着上官卿渃飞落在自己身前,水芸欢快地扑入他的怀里:“卿渃哥哥,方才那姑娘是谁?为什么……” 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客栈。”举袖掩住水芸的面容,清雅绝伦的眉宇间冷意尽散,俊容更是流露出柔和的光华,直似世间绝美无暇的温玉。 当他们三人离去后,酒楼之上的雪衣女子亦已不见了踪影。 热闹看完,人群渐渐散去。 片刻之后,酒楼的屋脊上竟又慢慢地显现出两道身影,她们同着雪色长裙,面容一致,然而自她们身上溢出的香味却截然不同。 一为莲香,另一则是不知名的花香。 “你,你是谁?”其中一人紧紧地盯着另一人,音色颤抖地询问。 忽然,清雅的莲香随风扩散,裙摆轻扬,晨曦之中,静立于飞檐之上的身影竟莫名地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女子微仰起头,视线放远,宛若夜间清风般的声音,柔和之中尽显漠然:“数日前的花涧泬内,我已给过你一次机会。” 不过是一只修行百年的花妖,竟敢私入凡间,打水芸的主意。 莲香乍然浓郁,她身后的百年花妖猛地睁眼,眼里尽是惊恐之色。 雪色的衣裙倏地变成了橙色,而那与水芸相同的面容也不复再见,露出真实面容的花妖,多了一丝妖娆,更添一丝妩媚。 “你,我……”那百年花妖显然未料到自己会自行恢复原来的样貌,慌乱的同时,她才忽地惊觉自己的修为在一点点地散去。 “回去告诉蛇王鳞汐,就说玉心莲壶中的酒正缺一味药,不巧,恰好是一颗千年蛇胆。”摇了摇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酒壶,水墨般的眼眸微微一弯,似乎在笑,却没有任何的笑意,“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你将修为尽散,恢复原形。” 若她能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回到齐云山,或许那蛇王鳞汐尚有方法替她护住那最后的修为。 话音落,她仰头饮了一口酒,雪色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飞檐之上。 然而,就在她离开的刹那,一道黑影忽地落入花妖的怀里,本就惊魂未定的她低头一看,一张俏脸霎时惨白。 只见橙色的裙摆间,一只摔得七晕八素的黑鼠正身形不稳地站起身。 她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好不容易站稳的黑鼠又被她一把扔了出去,但闻“啪”的一声,那只黑鼠瞬间殒命。 花妖六神无主地抱着头,狂乱的眼神已现疯魔之态。 怎,怎么会有两个玉心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