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槿羽看的如痴如醉,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厉害,却不知道她弹奏的曲子这么动听。 奉天殿上,吃惊又何止夜槿羽,还有夜残殇。 那首雪曲,是他亲手所教,是用来杀人的,而她弹奏出来的没有丝毫杀伤力,却让人无端想起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见,以及这三年多的相处,突然感到心痛万分,这简直就是诛心。 一场宴会到了深夜才结束,揽月殿内,夜槿羽躺在床上说:“初一的时候我休沐,到时我带你出宫走走。” 他说的什么,残音并没有记住,只是记得他从来没有对她用朕这个称呼。 帝凰的京城繁荣昌盛,热闹非凡。 两人穿着平常的衣服在街上走着,俊男美女自然引来不少目光。 两人走了几条街,正准备找一间茶楼休息一下,看到前面有很多人,两人走上前去,在人群后看着。 只见四五个男人在打一个瘦小的人,那个人已经被打的头流血了,那些人还没有停手。 “住手。”人群中有人喊了一眼,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只见一位长相英俊的男子怒视着打人的人,旁边还有一位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子。 有些男人猥琐的看着女人,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些人不敢再看。 这些在赌场混日子的人都会看人的,一看他们两人的气质和衣着都不是普通人。 夜槿羽把残音护在怀里,冷冷的说:“帝都皇城,天子脚下,你们这是想出人命么?” 打人中的一个青年走过来,痞里痞气的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钱不还,我们自然要他的命。” “胡说,”地上的人勉强坐起来说:“我明明还了。只是你们实在是趁火打劫,我只输了十两银子,而你们居然还了我一万两。”他本来不赌的,因为家里需要钱,他就想到来赌房赌一把来试哈火气。没想到不仅本钱输完了,还欠了十两。他打了欠条说十日之后还,十日之后他筹钱回到这里,没想到他们竟然说利滚利要一万两。家里现在一两都没有了,更何况一万两。 夜槿羽知道赌房是有利息的,所以他走上前去,“我们赌一把,赢了,他的钱我还了,输了我任凭你们处置。” “好,”青年说完先进了赌房,夜槿羽和残音随后,看热闹的人跟着走了进去。 桌子上摆着两个骰子,青年继续说道:“我们比大小,赌注你定。” “好,就一把定输赢吧!” 青年眼中闪着惊讶的目光,“阁下好大的口气,既染如此,今日这一局,也不妨赌得大些。阁下压上小人之妻来赌这一把,阁下也压上身后的这位夫人,如何?”那人早就看上了残音,他又十分相信自己的的赌术,所以才会加大赌注。 残音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煞白。只因为那青年那句夫人。尽管两人已经同房,可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他的夫人。 寂静从六博棋桌开始蔓延,大张大合,楼内一时无声。 夜槿羽指间哒一声敲在花梨木棋桌上,声音没什么起伏:“换个赌注。” 青年露出玩味神色:“阁下方才不是斩钉截铁么?既是如此,暂且委屈一下尊夫人有何不可?还是阁下不敢?” 这激将法用的不得不好,夜槿羽冷笑,“这世上从无绝对之事。既是如此,拿所爱之人冒这样的险,”顿了顿:“她是我妻子,不是物品,拿来赌,未免太儿戏了。” 还没恢复过来的残音猛然抬起头来,却正迎上夜槿羽抬手扔过去的长刀,刀柄嵌了枚巨大的蓝色玉石,那通透的质地流转的光晕,不晓得开多少座山才能采出这么一粒。只是刹那的相对,他已转身:“将这刀拿给老板,找他换三十万白银。”前两句话是对残音,后两句话是对对面的青年:“你若还想用妻子做赌注,随你,但也不能叫你吃亏,这一局,我便压上三十万两。” 众人倒吸冷冷气,三十万两,那是这些人几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数目。 赌局开始,残音退了下去,她实在对这些事不甘心去,所以没有告诉夜槿羽一个人走了。 夜槿羽也不想再赌了,留下三十万,主动认输。 青年也不好在计较什么,他们做的赌场生意,这几年本来就不太好,所以才会有这个点子,但是这个人他们惹不起,也就愿意息事宁人。 众人都散了,夜槿羽沉默坐在棋桌前,一粒骰子停在指间,瞬间化作雪白齑粉,顺着手指缓缓滑落。 她曾经也送了一枚骰子给他,他死的时候,到现在还留在他现代的家里。 良久,他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仿佛今日从头到尾只他一人,心血来潮来到这个地方,心血来潮赌了一局,心满意足地一个人回皇宫去。 赌房门前一派繁华街景,他站在台阶上呆愣许久,背影孤单,却像从来就这样孤单,衬着繁华三千也没有产生多少违和感。 一个卖糖葫芦的从他眼前走过,夜槿羽叫住他,银子已经掏出来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收了回去:“不买了。” 背后蓦然响起女子柔柔的笑声:“为什么不买了?我想吃。” 一身紫色长裙的残音就站在夜槿羽身后三步,一回头就能看到的距离,他却迟迟回头。 像蓦然从繁华街市劈出来这一方天地,来往行人皆是背景,时光都悄然停止。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候,整个全世界在所有的人那一刻全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就只有你和我。 还是卖糖葫芦的小哥率先打破难言静寂,看看残音又看看夜槿羽:“公子是要啊还是不要啊?” 残音上前两步挑了串最大的:“要,怎么不要。” 小哥挠挠头:“那是谁付钱啊?” 漆黑的眸子漾起一层涟漪,波光粼粼看向一旁的夜槿羽:“愣着做什么,付钱啊。”她眼中有万般光彩,像她十五六岁最好的年华,手中还未沾上人命,本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女,特别是那双眼睛,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小哥得了赏钱蹦蹦跳跳跑出两人的视线,有风渐起,夜槿羽终于回过头,没什么表情的英俊的脸,抬手帮她拢起耳旁两丝乱发,动作一丝不苟,半点失态都无:“去哪儿了?”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太能装了。 残音眼里噙着笑:“人太多,就在楼上看。为什么半途认输,输那么多钱,还不如赏给我。”她看他一眼,往右旁无人的巷子里走去,语声里带了难得的恼意:“皇上知不知道今日所输是个大数目,寻常人家里,丈夫输了钱,妻子唠叨两句再平常不过,”回头瞪他一眼:“何况你还输了这么多。” 夜槿羽耳根处红意更盛,脸也绷得更加冷:“那你是想我赢了把那人的妻子领回宫中与你姐妹相称?”夜槿羽都佩服自己,还能更装一点吗,明明心情激动得耳根都红了。却还是淡定的看着残音。 残音的神色果然冷下去,淡淡地:“陛下若有这个意思,便是她的福分……”话未毕却被夜槿羽逼到墙角。 有日光洒下来,被风吹得破碎,夜槿羽皱眉抬起残音的头:“那你呢,到我身边来,你可觉得是福分?” 残音看着他,似想在眼角牵出一个笑,像她时常做的那样,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无懈可击。 夜槿羽的唇却及时吻上她欲笑的双眼:“你可知道,君王之爱是什么?” 残音没半分犹豫:“雨露均撒,泽陂苍生。” 夜槿羽放开残音的双眼,看着她强作镇定却不能不嫣红的双颊,手抚上她鬓发:“我和他们不一样。” 隔了好久,就在残音以为夜槿羽不在说话的时候,他又继续说:“这天下不管有多少女子,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我的后宫不会再有任何妃子。” 残音张大眼睛看着夜槿羽,不过须臾,就云淡风轻。自古以来,那个当皇帝的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现在也许他不会,但是不一定代表将来也不会。只因为他是皇上,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槿羽看着残音离去的背影,悲伤逆流成河。流樱你为什么忘记我,我感恩命运之安,让我能与你,相遇在平平人生。 感谢缘分之绳,让我能与你,相遇在红尘路口 感谢前世之情,让我能与你,相遇在偌大的天地之间 你只看,日子多清浅平淡,却不懂,我有多深情,只为盈你那一抹清香。 我拒了四季盛艳,把你绣在四季之眉,万年一眼。 你只看,朝暮从来无恙,却不知,我有多欢喜,只为护你那一瓣洁白。 我弃了长世繁花,把你雕刻在今生来世,世世相依。 你只看,光阴至始如一,却不明,我有多铁定,只为守你那一份独一无二,我淡看情海深渊,把你入袖藏心,日相夜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