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9)他浑身闪着光(1 / 2)拾得遗珠月下归首页

冀漾五岁生辰那日,是他一生的噩梦源头。

他一直刻意的回避,更不愿记起。

原来就算是十五载过去,他对那个从没给过自己父爱,将自己送给贵人取乐的父亲,依旧是记忆犹新。

一切的肮脏回忆恍如昨日,让人恶心,但这是解去寒毒必经的一步,他不得不再次承受。

也多亏了花沅这一闹,把他从梦魇中唤醒,不然心魔作祟,还不知他要沉浸在回忆中多久,才能吐出毒血。

他敛去眉宇间的锐气,低垂地眼睫下是冷冽漠然的瞳仁,暗的连光都照不进去。

“睡吧,我陪着你!”花沅怕他又犯病,弄个走火入魔什么的,赶紧唤他。

唉,阁臣大人往日只是性情寡淡了些,这会一折腾那浑身戾气缠绕,简直跟炼狱里爬出来似的,吓死个人!

冀漾睁开墨玉般的冷眸,瞳珠潋滟,似是敛尽无边风华。

侧过头瞧着忙碌的她,檀口微启,许久却未吐出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望着她,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起来,道“夜里凉,记得加件衣裳。”

瞅了一眼她的小手,他慢慢皱起眉。

刚刚给自己涂药的时候,他发现她的掌心略带薄茧,手背上还残留着一道高肿的红痕。

是方才自己拍出来的,他不是有意的,那时已经在克制了……

花沅听到他的关心,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走丢的声音。

她小脸堆笑,脆生生道“好的,哥哥!

您也早些歇着吧,别伤神了。”

眼前的男子一脸病容,却不掩盖他半分的风华。

同她记忆中那身穿绣仙鹤绯红色的官袍,走在丹陛之前,权倾朝野的一品阁臣相重合。

那日她得知自己成为扬州瘦马,是被花府众人设计。

她的亲人对自己的好,通通都是算计,别有用心。

自始自终他们就从未将自己当做血脉亲人,而她就是一块垫脚石。

世家嫡出贵女沦为秦淮河下九流的玩物,还在亲族如日中天的情况下,多么讽刺。

她还掏心掏肺的把他们当做亲人,竭尽所能的助他们更加繁荣。

就连她之前从台阶上失足滚下来,毁了容貌,断了胳膊,也通通不是意外。

只因她太得荣贵妃的宠,隐约有凌驾他们之上的苗头。

他们怕这颗棋子反噬,才又来迫害自己。

她憋屈得难受,哭得不能自已。

冀漾与那些鄙夷她伶人出身的人不同,他穿着绯红色绣着仙鹤的一品官服,踩着官靴,迈着从容步子从丹陛前走来。

他缓缓地停在她的身边,递上锦帕,告诉她不要哭,花家一月内必定覆灭,待时他们会跪着来求自己。

她听得懵懵的,这位年少有为的阁臣大人,可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

这会儿竟然为自己驻足,难道是她太可怜了?

她以为他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可是权倾朝野的冀漾,根本没有理由去糊弄自己。

对他来说,她微不足道,仿若一粒尘埃。

后来不过半月花家就完了。

真的如他所说,覆灭了。

因为刚刚升迁为礼部尚书的花克勤,涉嫌科举舞弊。

科举舞弊是要抄家灭门的重罪!

花克勤被革职后,判刑却悬而未决,轻则流放,重则腰斩,一切皆是未知数。

那些人走投无路,又掉过头来求她这个残废破相的伶人。

他们说,只要自己原谅了花府,阁臣大人就留花克勤一命……

花沅收敛思绪,微微眨眼,几许薄雾朦胧,让人看不透那眸底的色彩……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不知不觉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即将迎来县试的佳期。

冀漾自从吐血那日起,身体忽然变得病弱。

花沅得知是解毒的原因,造成他内力全失。

此时的阁臣大人如同病秧子,完全是个药罐子。

她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乘虚而入,于是她更加勤勉。

还有他病的孱弱,没空盯着厨房里的米面。

她每日都可以偷摸的吃个饱饭了,预期的半碗半饱那种根本没有过。

她一顿就三碗香糯的白米饭,还能时常偷喝他的八宝当归鱼汤、九味人参大骨汤,十全石斛乌鸡汤……

药方都是玄和方丈给配的,屠维给抓来,她给煲的。

作为最后一道工序,她有了试吃的先机。

总之冀漾各样的滋补养品,都先进了她的小嘴儿。

她在忙着照顾鹰蛋们的时候,也在细心的照顾他。

幸好有医女的那点儿经验,不然从未贴身照顾过病人的花沅,还真是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