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嘴快,道:“这还算小事儿?谁不知道爷最恨这种手段,当初……”她才说了两个字,就听金钟厉声道:“金钗,你想死别拉姑娘垫背。” 金钗吓得一哆嗦,嘴里的连带着荷包里的花生糖都洒了一地。她扑通跪到金钟跟前道:“金钟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跟于叔说。” 金钟恨恨的瞪她一眼,道:“下不为例,再敢多嘴,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分明是相当血腥的话,金钗不以为苦,反倒感激的笑道:“多谢金钟姐姐,我再也不敢多嘴了。” 樱娘早就转过头去,自去采花瓣。 金钗的话说了半截,可樱娘已经猜到了当年定然是有人用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害卫元膺。得没得手,那人又是谁,不说也罢。 他的过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金钟上前道:“姑娘也出来这半天了,回去吧。” 樱娘从善如流。 她把花瓣洗净晾干,装进自己缝的花囊里,摆放在屋里的各个角落。 风一吹,空气里自有一股隐隐的花香。 她已经知道了卫元膺雷霆震怒的原因。 当初那个再精致不过的香炉被他拿走,她便猜着是那香有问题。如今又有金钗的话为证,即使金钟替她重新换了个云雷纹的香炉,她也没打算用。 吃一堑长一智,谁知道那香里又会有什么坏东西? 在卫府短短几天,樱娘也算见多识广。 金钟四个大丫鬟自不必说,规矩、才情、相貌是一等一的好,且规矩为先,大抵她们是卫元膺的人,所以对他十分维护,对京城则相当排斥,当然从不多露一点儿口风也是真的。 金钗、金环这些小丫鬟就差得多,虽说有的天真,有的娇憨,有的稳重,但总的来说不是规矩就是才情差些。 像新来的茶碾等人则沉默寡言,自守身份,大抵朱嬷嬷这只被杀掉的鸡有相当强的警示作用。 樱娘很安份,也很安静。 曲化城里的百花楼,崔坚也才刚起,他只裹了件宝蓝色的袍子,露着大片胸脯,能见到有指甲的抓痕。 昨夜纵情,直睡到日上三竿,他还是觉得没睡醒,抓了一盏残茶喝了一口。泡过味了,苦的他直皱眉。 他扬声:“来人,这早晚的,早饭没的摆,倒是把茶沏上啊。” 门外应声,一个十一二岁瘦弱的小丫头进门,低头把桌上的茶具都收了,转身下去重新沏茶。 玉娘只穿着件粉色纱衣,打着呵欠,从内室出来,纤纤玉手搭在崔坚肩上,娇笑道:“哟,崔二爷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敢是玉娘昨儿晚上没服侍好?好大的火气。” 崔坚摸上她的手,顺势将她抱坐到膝上,笑道:“好,谁敢说服侍得不好?只不过以后我是不能常来的了。” 玉娘脸色一变,娇嗔道:“崔二爷这是要另娶娇娘了?从来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崔二爷好狠的心。”说罢把帕子蒙到脸上,半真半假的哭了起来。 崔坚陪笑哄她:“这有什么,你若是不愿意在这里了,我把你赎出去就是了。那樱娘是个软和的性子,不会欺负你的,再说不是还有我呢?我也不会叫你被欺负了去。” 玉娘拿开帕子,啐了他一声道:“谁说我要跟你家去了?什么好去处不成?在她跟前,我永远都是个妾,可若是在外头,我则是堂堂正正的你的奶奶。” 这是要两头大了。 本朝对于妻妾并不特别严苛,常有人家把妾扶正的,至于两头大就更是屡见不鲜,是以玉娘才有这么一说。 崔坚道:“这个不难,既然你不喜在樱娘跟前做小伏低,回头我叫人赁了院子,把你接过去就是。” 玉娘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好歹没作天作地的闹了,她揽着崔坚的脖颈,在他腿上晃来晃去的撒娇:“你说的那个樱娘,模样生得如何?” 崔坚脑中立刻闪现那日的惊鸿一瞥,忍不住露出笑意,道:“还好。” 看他这色迷迷的模样,就知道是相当不错的了。玉娘不由得妒恨,用长长的指甲刮着崔坚的脖颈,浪声浪气的道:“光模样生得好有什么用?她可有玉娘这么得二爷的心?” 崔坚被她撩拨得热血沸腾,却也知道不能再在这里鬼混,铺子里还有事呢,当下手探进玉娘衣裳里,在那娇花处搓磨了几下,直把玉娘搓弄得身娇体软,伏在他怀里直打颤,最后一口叼住他的唇舌,低喘着亲个没完。 崔坚狠狠的戳了几个来回,用帕子擦了擦手,推开玉娘道:“你个小浪,货,那张小嘴跟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似的,怎么也喂不饱,等爷闲了来,看不弄得你几天下不来床。” 玉娘身子火热,却得不到安慰,又知道崔坚是个狠的,他说要走就肯定要走,只好咬着帕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住的睃他:“二爷这话,玉娘可记住了,你可别忘了,玉娘等着你呢。你要是不来,别怪我扎小人扎你。” 玉娘娇俏妩媚,虽是诅咒,可那模样着实让人爱到心里。 崔坚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时茶也上来了,他喝了一盏茶,重新换了衣裳,又和玉娘调笑了几句,这才毫不留恋的走了。 玉娘隔着窗子看他下楼走远,这才坐在桌前,揪着帕子,气恨恨的道:“余樱娘,你个小狐狸精,这还没成亲呢,先把人从老娘这抢走了大半,你给老娘等着。” 她在这百花楼里十七八年了,可谓说阅尽千帆,但没一个像崔坚这样有钱大方又好侍奉的主顾,是以玉娘别的人都不顾了,只百般逢迎,放低身段,百般讨好着崔坚。 哪成想一朝他要成亲,弃自己于不顾,玉娘怎么甘心? 崔坚既答应给玉娘赎身,就当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他不过回家打了个卯,见了崔老太太,听崔大太太叨咕两句,自回了房。 他拢了拢自己的私房,不多,也就几百两的银票,他托着腮想了会儿,把身边的小厮招财叫来,吩咐他:“你去街上打听打听,看哪儿有清净的小院。” 招财是跟他多年的,能把他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当下腆着脸笑问:“是爷自住,还是,就打个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