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跟钱婶她们一起来的,”大庭广众之下四周若有若无的打量让她有些羞。 望着低垂着头身量堪堪只足胸口的小姑娘,宴初摩擦了手中的纸袋,看了一眼轻飘飘盖着花布的篮子。 “你这是又送绣品了?” 娇娘轻轻嗯了一声,她的绣工不错,偶尔也能绣几个帕子,做几个香囊送到秀坊贴补家用。 因着她们家田地不如别家的多,空闲的时候多了她的手艺还不错,成品被看中也能换不少银钱。 似是知道她们家的情况,少年清亮的眸子有些暗淡,望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娇小少女鬼使神差的来了句“你的手艺自是极好的。” 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身量娇小的姑娘脸颊微红,少年更是捏紧了袖中的荷包。 耳根却是渐渐红了起来…… “呦!这不是娇娘吗?你怎么在这啊?还有宴初哥啊,你们在这说什么呢?老郭叔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正在气氛尴尬之际一声女孩子的娇呵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我这就过去。”小姑娘有些惊慌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粉白面颊琼鼻丹口鹅蛋脸端的一张娇俏脸蛋,倒是个好相貌。 “咳,在这刚好碰到何家娘子,老郭叔既然来了那我就先过去了。”宴初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掩住纸袋没再看少女大步走了。 留下杏花神色难辨的瞧着面前娇妍俏丽的少女,半晌重重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 哼!真是个狐狸精! 别以为她没看到刚刚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在杏花眼里简直刺眼极了,不过一个拖油瓶罢了,还妄想攀附秀才公,简直是自不量力! 在看到对方那副娇滴滴的俏模样,杏花心里就更气了,真是个狐狸精,生下来就是勾人的,长这么一张白嫩的皮子也不知道是想作何。 偏偏她也很注重保养,平时偶尔也能喝个羊奶,家里虽说不富裕可有两个哥哥在,她又是老幺,母亲总是偏疼她一些的,城里卖的脂膏一年到头她也能用些,可就是这样两人站一起肤色也总是差那么一截,更别说人家还长得比她精致了,这么一对比杏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索性眼不见为净,不尴不尬的打了声招呼,也没管她顾自追着前头挺拔的身影离去。 “还是快些走吧!人家秀才公面子大可不代表能等你!” 望着前面亦步亦趋的纤细背影,娇娘抿了抿唇,挎着篮子跟上去了。 宴初到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下三三两两的妇人了,瞧见秀才公来了纷纷让座,老郭头还提议人多嫌挤的话他老人家还可以在多跑一趟,不过却被宴初婉言拒绝了,车上人又不多,还能坐的下何必折腾。 老郭头这才作罢,宴初主动坐了老郭头的右侧,跟后面的妇人隔开,杏花眼尖的瞄到了秀才公清俊的侧脸,在娇娘之前当先占据了后面的一个位置,娇娘望着满满的位置抿了抿唇。 还是同村的钱婶看不下去,主动挪动了个位置让了个坐,娇娘得以安置,轻声道了声谢。 宴初这才放下心,刚刚他还想着让娇娘坐他这里,他跟老郭叔挤挤的,这便好了。 瞥见男子那隐隐担忧飘过来的眼神,杏花心里冷呲,不由斜眼瞥了一眼少女粉白含笑的脸,心里再次暗骂小妖精。 听着身后妇人们三三两两的闲聊,宴初的思绪却飞到了身后那抹娇小身影身上,不由紧了紧怀抱,希望油纸包里的温度能够留的久一些。 “娇娘啊!你娘的病咋样了啊?前些日子我记得寇大夫去你们家了,你娘身子好转点没啊?”问话是村里最好信的谭婶子,为人一向泼辣嘴上也一贯没把门的,这话就不管不顾的问出来了。 好在娇娘也知道她什么性子,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钱婶立马捅了捅老谭婆子让她闭嘴,老谭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打了个哈哈。 “哦,这不急不急哈!缘分没到嘛!”见她抿唇不语,谭婶讪讪的咧嘴笑了笑,没在开口。 乖乖~这进门都十几年了还没动静,也难怪要找大夫看病抓药了。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亏得何树根能忍下去了。 车上的人心思各异,娇娘默默垂眸。 她娘在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在想要个孩子却是千难万难,这么多年一直求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音信。 老牛车晃晃悠悠的进了村,停靠在村前的大榆树下,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娃子睁着眼巴巴的等着了,车上的妇人纷纷下车,领着自家的娃子回了家。 待到辛苦了一天的老黄牛晃晃悠悠的回了家,树下就剩下娇娘和宴初了, “你,不走吗?”娇娘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面前清俊挺拔的男子却悄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沉甸甸的浸着亮油,好似还能闻到栗子的清香。 “娇娘,这个给你。” 看着男人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娇娘咬了咬唇推拒“我不要,这个挺贵的呢!你还是拿回去给王婶吃吧!” 男子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有些黯淡,“我娘那份我留着了,这就是给你买的,你不是爱吃吗?” “谁说我爱吃的?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嘴罢了。”娇娘不由咬了咬唇,可心里却是甜的,上次两人一起落难她不过就是提了一句,最喜欢幼时爹爹买的糖炒栗子,这人就记到现在。 给她花这银钱做什么?没得破费。 提及那次落难,娇娘也不由脸红,那日雨后她跟着几个同村的姑娘一起去后山采菌菇,却不小心跟她们走散了,已经到了密林边缘,寻了好久才寻到回去的路,正待返回就遇到了一只眼露凶光的白狐,正自逃离间就遇到了上山砍柴的宴初,幸得他相救,把那只白狐吓走,她怕的要命,哆哆嗦嗦的趴在人家的怀里不知何年月,待反应过来却是满脸通红。 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宴初见小姑娘泪盈于珠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心疼的很,安慰了好半晌,瞧见小姑娘粉白的脸颊羞煞可人,可怜可爱也是心中一动。 待到分开两人都羞的不行,经此一事两人之间仿佛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来二去两人就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对外宴初确是不敢放肆的,偷偷买了东西也只敢私下给,怕坏了娇娘的名声。 “你说过的话,我总是记得的。” 男子盘如石击清隽眷眷的低语让娇娘心尖微怔,只能顺着男人的力道抱住手中的包裹,薄薄的纸张似还能感受到栗子的温热。 “拿着吧!回去慢慢吃,我走了!”最后宴初轻捏了捏少女纤细的手指,大步离去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少女,望着手中的纸包笑的甜蜜。 一双微挑的丹凤眼躲在暗处静静注视着一切,阴影下的脸渐渐阴郁,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分外不甘!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个小贱人还真勾搭上了秀才公! 对亏她留个心眼去而复返,瞧瞧她看到了什么?呵呵!秀才公竟然给她买糖炒栗子? 这可真是新鲜,这狐狸精好本事啊,不声不响就搭上了秀才公,心不小啊!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个克亲之人的拖油瓶! “哼!” 李家,李大钊的大儿子小山,黑乎乎的小手扒拉着桌上的包袱,半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有些失望的撅起小嘴儿。 “你在干什么?谁准你动我东西的?”杏花阴着脸回来,一回来就瞧见侄子在偷偷翻她的东西,登时就来了气儿,指着鼻子就骂道。 “姑姑……”小娃登时有些害怕的泫然欲泣望着她糯糯的唤道。 “别叫我!私自乱翻别人的东西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知不知道羞?你给我出去!”看着桌上新买来的花布乱糟糟的杏花更加恼怒。 口里数落着,半点情面都没留。 李家大嫂听见动静赶忙的进来把孩子抱了出去,脸色不太好看的看了一眼正自盛怒的杏花,忍了忍拉着脸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走!小山,跟娘回家!”这个小姑子可真是被公公婆婆相公宠坏了!对自家人都这么刻薄,要不是不想多生事端搅得家无宁日,她非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