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外的重庆,何时了将那日从蒹葭病房里拿走的东西放进一个文件袋里封存好后,就坐车回到了那个小镇。回来的途中,他确定了一件事,然后把门关起来独自待着。 可过了一会,他又将包里的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遍遍的看着,只见他桌上放着一封信,一束头发,和一份文件,何时了突然发现似乎少了一封,正在追忆放在哪儿。 而此时,一个身影溜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正想偷看何时了做些什么。悄悄摸到身后的她看到何时了手里的东西时,也沉默了下来。坐在一边,久久没有言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秋月,她走了,走之前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可是为什么!为什就这么走了!她才18岁,让她父母怎么办?让他怎么办?他……还不疯了?”何时了苦笑着对着背后的身影。 当那身影转过来时,一张精致的面庞上,扭曲的表情,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是何时了的妹妹,比他小一岁,叫何秋月。他还有个姐姐,比大他四岁,早已结婚,叫何春花。知道他家的人,都觉得他父母下了很大一盘棋,因为他们仨,正是“春花秋月何时了”。何时了将何秋月抱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肩膀。 其实,何时了家楼上就是蒹葭的家,各自的父母都相识,他们三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上学后,都在同一个学校,何时了和蒹葭也一直在同一个班上,妹妹小一届。 当蒹葭高考没能报学校后,就去复读了,复读时也插班到了何秋月的班上。当时秋月和蒹葭也很开心,本以为可以一起努力,可后来却病了,休了学。 何秋月夜里想起蒹葭,这个唯一一个知道这对兄妹秘密的人,可如今却已经…… 第二日,楼上一片缟素之际,虽然二人早已知道了结果,何时了虽能压的下心中的悲痛,却仍然掩盖不了神情的悲痛。而何秋月看到她的遗像后,依旧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在入葬的那天深夜,何秋月将那文件袋里的东西又翻出来,那份文件赫然是一份冷冻卵子的协议书,上面写着提供人赫然是方霞,而使用人却是何秋月。何秋月抱着这份协议书,将头埋入枕头里,泪眼朦胧中,似乎回到了那天,那场大雨之中。 那天是二零一四年十月三日。何时了在国庆节期间回到家,在这天被何秋月叫出了家门。两人一前一后胡乱地走着,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邮局门口。这时正下着雨,溅起的水雾让人看不真切这个世界。 到了邮局旁,何秋月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对何时了说:“哥,我好想你。从没有离开你这么久过,这一个月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说完就上前一把抱住了何时了,自己的伞也扔在地上,与何时了打同一把伞。 “我也想你啊!”何时了摸了摸何秋月的头,然后把伞往何秋月的方向倾斜。不一会儿,何时了的背就被雨水淋湿。 “不一样!我想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当何秋月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何时了惊呆了。 从小到大,何时了对何秋月的照顾几乎无微不至,身为妹控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妹妹每天开开心心,就算只看着她也很满足。 上学后,妹妹也越发出落得迷人,每当看到别的男孩和她多说一句话之类的,他都会很生气的用武力警告那些他认为意图不轨的人。白为霜也时常笑他这个妹控。 想着想着,何时了想起了小时候,他对妹妹的承诺。那时,他对妹妹说,要一生一世守护她。她也很开心的说,等我长大后就嫁给哥哥。而现在,妹妹竟然真的对他表白了,这让他心中很是期望与兴奋,也满是矛盾与惶恐。 长大后的何时了,一副霸道任性,顽劣不羁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介意,可他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如果真的和亲妹妹在一起的话,让他觉得不知该怎么面对父母,面对旁人,怎么在社会生存。 何秋月看到何时了如此犹豫的表情后,泪水忍不住从她眼角滑出,一滴一滴混入雨中,不见踪迹。 “你,你就不喜欢我吗?难道你就忘了当初你对我的承诺,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守护我吗?” “可守护你也不一定要在一起啊?”何时了迟迟的才找出这么一句话来搪塞何秋月,也在搪塞他自己! “可只有和你在一起,你才能守护我啊!难道……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难道我以后受了委屈,你就能立刻出现在我身边?你不在我身边还怎么让我开心?” “我……”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何时了的脸,内心纠结无比的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妹妹这沉重无比的爱。 “我最后问你,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何秋月看着他依旧不敢回应她的样子,直接绝望的问到。 “我爱你!一直一直爱着你!我的心里全是你!”当何时了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将所谓的道德,眼光,世俗都抛之脑后,将自己的爱宣泄了出来。感受着怀中妹妹的体温,待二人心情平复一些后。 “可是,如果父母不同意怎么办?”何时了试探着问到。 “那我们就私奔!”何秋月直接坚定的说。 “可以后不要孩子吗?近亲结婚的话,以后得孩子可能是低能儿啊?” 听到“孩子”,何秋月顿时羞红了双脸,“谁和你这个混蛋要孩子!” 然后认真的思考到:“反正我俩基因基本一样,以后找个人提供卵子,我受孕就行,这样就是我俩的孩子,实在不行,领养一个也可以!” 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话,何时了惊讶的无以复加,不过心中对妹妹的爱也更坚定了。 但他想了想现状,便对何秋月说:“要在一起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暂时不要泄露出去,然后,你要考上好的大学,不要再贪玩了!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在正式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然后我娶你!” “娶我?娶哥哥?”何时了无奈的看了妹妹一眼,点了点头。也只有在妹妹面前,他才会被欺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看着哥哥点了头后,一时激动的何秋月,没待何时了反应过来,抬头就吻了上去。 感受到妹妹唇瓣的温度,那么冰凉却那么柔软,闻着妹妹独特的香气,一时二人都沉醉在这一吻。在这雨中,二人激吻了很久,幸好何时了一直打着伞,才不至于二人彻底淋湿。 而这时,一把绿色雨伞在马路对面过来,似乎准备到邮局,而伞下正是蒹葭。蒹葭看到激吻的二人后,目光一转,可突然发现这二人竟然是何时了和何秋月,感到十分震惊。 但也没想什么,却不禁想到了白为霜,“如果为霜也能这么勇敢,也能接受我该多好。”她叹到。 想到这儿,蒹葭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身体往前倒下。而此时,一辆车开来,车主本来算好了车距,以为蒹葭走后,他的车才过去,可没料到蒹葭在路中晕了过去,一时间急忙刹车却始终慢了一点,就这样,蒹葭的一条腿断了。 被刹车声惊醒的二人转头一看,发现一个倒在路中,旁边停着一辆车,鲜血混在雨中蔓延开来。 当认出这个人就是蒹葭后,急忙冲过去,何时了一把抱起蒹葭。而蒹葭手中的一封信掉落在地上,被雨水和血水浸透,何秋月一把捡了起来。 车主也算好心,将三人送到了医院。何时了也通知了蒹葭的父母,因为脑肿瘤的原因,医院在处理好伤口后,就直接将蒹葭带到了重庆西南医院救治。 在车上何时了从妹妹手中拿过那封信,看到是准备给白为霜寄的。当天就给白为霜打了电话。得知白为霜要过来后,他查看车次,算好时间在医院等着他。 一个月后,何秋月因为思念哥哥,便来到了重庆,也顺便去看看蒹葭。一时感慨间,蒹葭问起了她二人的事,何秋月请她务必保密,就对她说了全部。 这时蒹葭想到,自己这病也有复发的可能,可能朝不保夕,也随时可能会死。就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封冻我的卵子吧,以后你们可以用。”何秋月感谢之后,又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蒹葭等父亲来了后,就对父亲说了这事。他父亲一开始绝不应允,因为封冻卵子需要药物刺激,可能影响蒹葭的治疗。 而蒹葭却说:“无妨的,我病在头部,不会影响的,而且我又不需要冷冻很多,就几个就行,基本不需要多少药物的。而且如果真的没治好,以后有人用了它,如果有了孩子,也如同我还在一样,这样对妈妈来说,也算一个安慰,爸!” 最后在蒹葭的万分肯求下,只得同意了。就向医院申请了这事,取的卵子后的那个月,蒹葭就在这个月底去世了。 得知这消息的何秋月,没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何秋月,突然发觉生命是这么渺小,眨眼之间,便已消散,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