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宣二十八年春,东临国京城郊外白府。 “春华,小姐去哪了?”李氏用手捏了捏脖子,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整理账本所以导致脖子很酸痛。 “小姐和秋月去桃园练功了”春华是李氏为白宝宝后来从人市买的丫鬟,还有一个丫鬟叫秋月。 春华喜静,秋月好动,一静一动倒也相得益彰。 “这丫头,怎么老喜欢去桃园练功,家里不是有练武场么”李氏无奈道。 “小姐说那是老爷和夫人相遇的地方,桃园不仅是个大媒人也是个大恩人!” 桃园就是李氏与白凌华当年相遇的那片桃园,当年白凌华把它买下来送给李氏当了嫁妆。后来又修了亭子,时不时的去游园玩耍。 “这大媒人是真的,这大恩人怎么说?” “小姐说,没有桃园老爷和夫人就不会的相遇,老爷和夫人不相遇就不会有小姐,所以桃园也是大恩人咯 ” “就她歪理最多”李氏想起当初的相遇的情景,再想到女儿无奈又宠溺。 “夫人,歇一会儿吧,您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小姐和老爷知道又该罚奴婢了 ,您就当心疼奴婢歇息一下吧”春华一边说着一边帮李氏捏着肩膀。 “好了,好了,下个月我要和老爷一同前往雁门关,所以必须再临走之前把账都整理出来” 近年来雁门关又有骚乱,西夏国沉寂这几年又开始故态复萌。所以皇命难违,白凌华受命驻守雁门关没有个几年是回不来的。 是以,李氏是一定要跟去的。 因白墨言与白墨瑾都考入国子监,为了学业是不能跟去的。 白宝宝是女孩子,塞外苦寒,又怕影响到以后婚嫁,所以夫妻俩决定把女儿留下,有两个哥哥且又有老祖宗护着,应该会很好。 李氏与白凌华已经决定让三个孩子回镇北大将军府居住。 “夫人和老爷真不带上小姐吗?”春华欲言又止道。 “塞外苦寒怎么比得上京城,而且宝宝再过几年就及笄了,有老祖宗在定不会让她吃了亏去”虽然李氏舍不得女儿但为了女儿的将来必须得狠的下心才行。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快去把我昨天未做完的衣服拿来”李氏知道夫妻俩去塞外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所以为孩子们多做几件衣服。 “是”春华其实想说的是,以小姐的性子一定不会妥协的,至于用什么方法就猜不到了,毕竟白宝宝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离白府十里,纷繁的桃花在晨光里开的格外喧闹,密密层层,仿若一片朝霞。 桃花树下,远看一个矫健的小身影身穿红色劲装,手拿长剑,舞的虎虎生风。 近看,长相清秀可爱,大约十岁左右,小脸绷得紧紧的,显然是此刻心情及其的不美丽。 白宝宝五岁跟白凌华学武至今已有四年多了,天生学武的筋骨,悟性高,小有所成。 霏不有初,鲜克有终。 当年白宝宝央求他爹教她习武,本以为白宝宝定会因为辛苦而坚持一会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一坚持就是四年多,让白凌华大大的惊喜了一把。 白氏剑法,当年白家家主根据常年的作战经验自创后又多次完善的一套剑法,适合实战没有花招,是一套杀人的剑法。 白氏剑法虽然不外传,但并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据说当年乱世族里曾有女子用此套剑法上阵杀敌立过功。 虽然,白凌华认为这套剑法杀气过重,然后搜罗了很多适合女子防身用的剑法给白宝宝练,但她却独爱这套剑法。 从亭子里走出一个一身短打,长相英气的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头,手里拿着长剑,边走向白宝宝边道“小姐,你真决定了吗?” 白宝宝并未停下而是越来越带杀气,反手向秋月刺去。 秋月抽身一退一闪,避过刀锋,进而向白宝宝发起进攻。 显然,已经习惯了相互喂招。 “决定了”自从知道白凌华夫妻的决定后,白宝宝非常的失落生气,虽然理解爹娘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却已经暗自决定一定定要跟着去。 “带上我”秋月自从四年前被卖进白府成了白宝宝的贴身丫鬟,拜了财叔为师学武,与白宝宝一样痴迷于学武,春夏秋冬日日在一起练武,重未分开过。 “有本事自己跟上”手上的剑越发凌厉,突然虚招一晃,反手一个倒拐,春华反应不及,白宝宝的剑已经靠近了喉咙。 “你输了”白宝宝收剑道。 “我们学剑是为了强身健体参悟剑道,又不是单纯为了杀人,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喜欢这一套剑法” “什么是剑道?哼,我只当它是一个手段”当初白宝宝学武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而学剑只当是个手段并不痴迷,喜欢白氏剑法只是因为它是白氏剑法。 “回去吧”白宝宝擦了擦汗道。 主仆两人回府,李氏与婆子丫鬟正做新衣。 白宝宝回阁楼换了衣衫。 午时,白凌华从城内回来。一家人默默的吃着饭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白宝宝自从知道知道他爹娘没打算带着她走马上任后,整天绷着脸,嘴绷得像蚌壳。 李氏看着女儿闷闷不乐,没有以前叽叽喳喳爱说话,也不爱笑了,欲言又止。 白凌华此刻内心更不平静,虽然平日里惯着宠着女儿,但此刻得冷着女儿,也不看女儿,就怕绷不住又软了心肠。 “我吃好了”白宝宝用手绢擦了擦嘴,优雅的起身,高冷的转身离去。 看着女儿决绝的样子,李氏心慌的要命,女儿重小到大有主见但也很粘人,从来没离开过他们两口子。 从小小小年纪听话的很,做什么都一板一眼很认真却不刻板,贴心知道疼人,像个小大人。 就是爱粘人,在家里粘着自己跟里跟外像个小尾巴,丈夫在家就缠着丈夫习武。 刚开始怕惯着她,就让她跟着自己学绣花,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能静的下心啦,现在竟绣的有模有样,前段时间还给她爹爹和哥哥绣了荷包。 虽然女儿长的不出众只能算上清秀,但很有气质,长大了气质愈来愈显矜贵高雅,怕是整个京城都没有这么有气质的姑娘。 “凌华,要不就带上她吧,宝宝从小这么喜欢亲近我们,我一想到我们走了,她可怜巴巴的在没人的地方哭,我这心里心疼的锥子一样” “芸儿别说了,京城里有墨言墨瑾在可以照顾她,况且老祖宗也会护着她的” 自己何尝会舍得女儿,从小女儿就粘着自己和妻子,从没离开过他们夫妻半步。 孩子长大了,终究会离巢的。 女儿乖巧懂事,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仿佛女儿当初粘着自己习武的情景就在昨天一样。 “那你去哄哄她”李氏看着丈夫央求到道,她怕自己一心软就答应了女儿,所以只能怂恿丈夫去了。 “我……”白凌华抽了抽嘴角,妻子小心机他何偿不知道,他也会心软的好不好! 李氏用湿漉漉的双眼央求的看着白凌华,白凌华只能缴械投降。 “小姐,老爷在外面”秋月看见白凌华在门外背着手转了一圈又一圈磨磨蹭蹭就是不进来,就对白宝宝挤挤眼道。 “哼”就是不进来,她倒要看看他能磨蹭到什么时候。 白宝宝拿着本画本躺在睡踏上,习武之人耳朵比较灵敏,自他爹靠近阁楼就听见动静了。 白凌华背着手定了定神,假咳了一声,走进阁楼敲了敲门框“小白宝宝,爹爹进来了” 白宝宝把书盖子脸上假装睡觉,假装没听见。 “老爷,小姐睡着了”秋月看了看白宝宝没有打算搭理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道。 “真生气了?”白凌华朝秋月摆了摆手示意他她退下,秋月无法只能朝白宝宝送了个爱莫能助的牙疼表情,泥鳅一样遁了。 “生爹爹的气了?说吧,怎么样才不生气?爹爹都答应你。”白凌华坐在脚踏边的凳子上讨好道。 什么都答应?白宝宝一把把书拿开,惊喜的坐起来看着他爹。 “除了那件事不可以”白凌华补充到道。 “哼”白宝宝惊喜的表情定在脸上,一下又躺下去,又把书敢盖在脸上。 “爹爹也想带着你,但是你和哥哥们都长大了,你们都有自己的将来,爹爹不想耽误你们” “哥哥们去上国子监,我又不去” “哥哥去上国子监是为了他们的前途未来所以必须留在京城,你留在京城也是有必须留在京城的理由” “什么理由?嫁人么?”白宝宝猛然坐起来,眼红红的看着他爹。 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嫁人么,她不需要,她也不想! 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想过嫁人,她只想和这一世的爹娘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宝宝,爹爹也不想,但是你要知道身在什么样的世道就得遵循什么样的规则,不是么?”白凌华现在想想以后女儿会被某个臭小子娶走,心就疼的直抽抽。 就好比精心伺候的白菜园被猪拱了一样。 但是他希望女儿留在京城,有一个好的声誉和生活,将来才有更多的选择。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的幸福。 “为什么要遵守这个世道?为什么活的这么累?随心而活不好么?”白宝宝吼道。 “宝宝……”白凌华一愣,是自己太死板了么?是不是做官坐久了也变得事故了?还是自己老了,没有年轻时的任性洒脱了? “爹爹不知道我的小白宝贝会这么想,对不起,让爹爹再想想……再想想”知道女儿有主见,脾气倔强,她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就比如学武,说学武就学武,有始有终,从不懈怠。 但却不能心软,得找妻子商量一下怎么说服女儿……他只是想告诉女儿这个世界的规则,适者生存,没想到女儿反应这么激烈。 女儿不明白,身在这个世道,你不遵守生存规则,世道早晚会摆你一道。 午后,夕阳西下,十里外桃林,桃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抱膝,肩一耸一耸,余晖中把身影拉的老长,像被抛弃的小狗孤独而又绝望。 “你是谁?”小小孩童,七八岁左右,扎着两个包包头,一身绿袍,长相十分漂亮,声音清脆,不辩雌雄。 “要你管”白宝宝哭的正专心,冷不丁的让人遇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十分那恼怒。 白宝宝抬头怒瞪,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不知道这个桃园是私人的么。 没想到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小姑娘长的那么漂亮,白宝宝自认为大人不计小人过得让着女孩子,所以软声道“女孩子,长的这么好看不在家绣花,小心被狼外婆抓走” “阿狸才不是女孩子,阿狸是男孩子,你才是女孩子” 长这么漂亮竟不是女孩子“我当然是女孩子,男孩子才不会长这样” 脾气还不小,男孩子长这么漂亮,说不定张大了不是伪娘就是娘炮,铁定是个受,白宝宝恶劣的想到。 说着眼神看着对方的眼神越发的猥琐,手有点痒痒,想欺负人! “你是叫阿狸么?好名字”阴恻恻的说着白宝宝走向阿狸。 白宝宝比对方高了一头,所以颇有,威压感。 阿狸看对方来势汹汹,神情可怕,忍住想跑的冲动,声音颤抖道“你干什吗?”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说你是男孩子么?我当然是看看你是不是男孩子了”说着白宝宝一把抓过对方,撕开对方的领口就往里看。 “卧槽,还真是男孩子”白宝宝看着对方梨花带雨的小脸,心虚的摸摸鼻子。 在白宝宝一把扯开对方的衣领时,阿狸就已经忍不住吓哭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可怕的女孩子,家里姐姐们哪个 不是细声细气温声细语。 自己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知道自己此时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可是对方长的比自己高,比自己更恶霸,自己肯定打不过她。 她……她竟然扒了自己的衣服……呜呜……娘……嗝…… “咳咳咳……阿狸是吧,别哭了,别哭了,我爬树给你看好不好”看见对方哭的这么厉害,白宝宝终于良心发现诱哄对方道。 “你脱我衣服,我娘说不能随便脱衣服……嗝……娘……”其实他娘觉得他长的太好看了,如今好男风恋童癖的变态不是没有,所以他娘就骗他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坦诚相待。 “那又怎样,要不你在脱回来,来脱我的,我让你脱” “我……我才不脱……我娘说只有我娘子才能脱……脱衣服……嗝” “卧槽,毛还没长齐天天想娘子,羞不羞” “我才没想……嗝……你脱了我衣服……只有娘子才能脱……你陪” 怎么陪?我去,只知道女人难缠爱掉眼泪,没想到男孩子也这样……难道对方长的太美的缘故? 白宝宝啾啾下巴,端详着对方……长的真好看……长大了肯定很妖孽,要是能娶……呃,放在家里挺养眼的! “陪什么?娘子吗?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陪你娘子就是啦”小朋友就知道哭,哄好了再说。 “你陪……娘子……???” “对呀,你看我给你当娘子,然后脱你衣服不就可以了” “你……我不……” “什么,你还敢嫌弃我,我还没嫌弃你呢,爱哭鬼,爱哭包,小屁孩,小娘炮”白宝宝举举拳头威胁到,大有一副再敢说不就揍你一顿的样子。 “还说敢不敢,说!”白宝宝恶狠狠威胁到道。 “不敢”阿狸吓得捂着嘴直摇头,眼泪扑扑的直往下掉,嗝都吓没了。 “这还差不多,好了别哭了”白宝宝粗鲁的用手绢擦擦对方的眼泪,又看到手绢沾了对方的鼻涕,恶心的不行。 一把把手绢塞到对方手里道“呶,看见了吧,这就是定情信物,这个可是本姑奶奶亲自绣的。”说着怕对方不相信,拉开帕子的一角“看,这上面还秀着我的姓,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别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你,我照罩着的!” 说着有种当了恶霸又抢了个姑娘当压寨夫人的快意感,白宝宝豪意大发,搂过阿狸狠狠地亲了一口。 阿狸⊙▽⊙!!! “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很好的,还有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能让别人脱你衣服,也不能脱衣服给别人看,不然……哼哼……你懂的!!”说着白宝宝又晃了晃拳头。 “你家人呢?该不会是被拐卖过来的吧”白宝宝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别再摊上了官司。 “不准告诉别人你见过我,不然我就把你卖进妓院里,不,卖你到西部挖煤,天天饿得只能吃草”白宝宝不放心的威胁道。 “我不会说的”阿狸吓得小脸煞白,赶紧点头保证。 “哥哥,在路口等我,我……” “什么,你哥在路口等你??”完了!!在人家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人家弟弟! “那你来干什么??”白宝宝狂躁!!!完了!得赶紧闪人! “出恭”阿狸老老实实的道。 shite!!上厕所跑桃花园来! “那什么,阿狸,你快回去吧,你哥哥估计等久了,后会无期”说着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脚底抹油,施展轻功一闪不见踪影。 白宝宝不会想到,从此之后她成了另一个孩子的噩梦,更让江湖上日后多了一个人见人怕的邪教教主。 自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家,心虚的跑回阁楼,好险!这要是被别人看见自己欺负小孩子,他爹的脸还要不要啊! 白宝宝懊恼不已,暗自决定这几天不出门了。 坏了,忘了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了。 哎呀!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自己以后好躲着走啊! 阿狸??怎么没听说过谁家的孩子叫阿狸呀。听起来好像狐狸! 白宝宝自上了家谱之后,老祖宗爱屋及乌比较喜欢她,而白宝宝更是嘴甜,有前世和爷爷相处的经验知道怎么哄老人家开心。 所以老祖宗比较疼她都快赶上疼她爹了。 时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京城里谁家有几个孩子叫什么真是门清。 但也没听说谁家的孩子叫阿狸呀,难道他不是京城的??? 这倒霉孩子!要向他哥哥告状怎么办! 想了一会也没想道到是哪个,干脆就不在想,爱咋咋地,反正她这个月不出门了。 要是小狐狸敢告状,哼哼!保证见一次打一次! 锦绣坊京城最大的成衣布坊,引领着京城的时尚潮流,幕后东家是东临国皇商楚家。 此时,京城锦绣坊后院,楚琼锦绣坊东家大公子,正细细的安慰着弟弟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