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掌的名声很快传了出去。自豁门牙老汉下山之后，不到半个月，小雨武馆的门槛都被踢烂了，都是乐意花大价钱搞速成的。而且听百鬼岭的兄弟们反馈，下了山的那些徒弟们还果真都如愿以偿了，这么一来，小雨武馆的名声更响了。我招进来的徒弟都是精挑细选的人中之精，都会算账，都知道自己的斤两，其他十几个人发现那五位师兄一眨眼就出师了，而外人也都满意而去，师父却一直让他们蹲马步、干家务，纷纷开始走大师兄张灰和百鬼岭几个首领的门路，让帮忙引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置可否，又耗了他们十来天，价位终于哄抬到令我满意的地步了。于是挤出两晚上，师徒谈心，收钱传功，其乐融融。

我忙着数钱，忙着分钱，忙着传功，忙着修炼，太忙了。基本没有闲工夫写游记。前天实在是耗得为师有点心虚，便发了通告，暂停速成传授，让有意求学的，先报名交订金，我赶紧歇两天，这活不比采阴补阳轻松多少。但这么一来，致富就慢了不少，最近虽然教了不少人，而且大部分让我搞成了回头客，但百鬼岭那么多兄弟，按内力入股，把份子钱一分，剩下的钱距离我买战船的目标仍然差了太远。妈的一艘战船的钱可不是那么容易凑的，而且还得买通朝廷里的大小官员，不然谁会替我说好话，劝岛主准了我买战船？

百鬼岭的人都有商业头脑，他们见有利可图，盟主忙碌又消耗不少，有些内力强恢复快的，又来提出要入份子，其他内力差的，虽然没有内力可以加进来，但也是雄心满满，表示乐意前去各门派游说，拓宽一下各门派掌门的经营思路，让乐意入份子的，都来洽谈，把咱们小雨武馆搞成一个兼容并蓄的巨型门派。无论内力还是钱，我当然都不嫌多，就准了。

这两天闭关修炼，跟芳子在一块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其实说起来，我跟她的关系有些尴尬，说是爱情，勉强了些，说是姘头，又太混蛋。也没有明媒正娶给她个名分，又不能把她当做可有可无。她又不爱言语，似乎对我死心塌地，但其实我又没感觉到她对我的情感。第一夜的激动，对我来说功利性更强，可能对她来说也有些盲目，只是因为从来没有男子向她表达爱意，小姑娘迷乱了吧！

我其实多次想问一下她的真实想法，如果她想离开，我给她一些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但是妈的，人家已经是我的人了，我问了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真的要抛弃了她不成？说出来伤了她的心不说，大公主那里也难交代。可是未来怎么样，我真没想过。如果我回中土，把她带上，那么见到小雨我该怎么解释？唉！我一脑袋乱麻，不知道了。

“夫君，请用饭。”芳子的长句说不了太利索，但是日常短句是没磕绊了。

我唔了一声，没有动，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小姑娘很貌美，心地纯良，性格温和，可说内外兼修，配我这个半吊子绰绰有余。但不知为何，我就是难以产生像对黄小雨那样刻骨的感觉，我念念不忘的是小雨，梦见的是小雨，甚至有时我自私地把芳子想象成小雨，来安慰我自己。她静静读书写字的时候，我又把她当做莲花。

芳子笑着又说了一遍。我拉着她坐在我身旁，有一种愧疚感。

“我父亲来了，夫君可否见一见？”不待我开口，芳子又说了一句。

不要脸的金老头来了。我文有智也不知是什么命相，遇见的女子都生活在她们老爹的阴影下，宁茜茜是为了她爹的喜好，莲花是为了她爹的生意，小雨是为了她爹的性命，连刘莹都是被她爹坑了的。现在这个芳子明明都让自己爹当成傻子卖了，可是现在那老头子活得不好，见闺女转运了腆着脸来蹭，芳子竟然还能接纳。

芳子清澈的目光里充满了请求的意味，令我无法拒绝。上次那老头子来，是为交租子。白发苍苍，一脸皱纹，满手茧子，当时还不知道他多年前卖了的女儿已经成了地主婆了，还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祈求，希望减点租子，话说完，才认出芳子，吃惊之下，父女哭了一番。我与文山老爹也断绝了关系，却不如人家父女。这父女俩没有分外眼红，也没有打断腿，倒是抱头痛哭完仿佛感情又深了一些。让我着实不理解。

老丈人既然二次登门，那我总得给点面子。我老丈人可不少莲花姑娘的爹，精明的白老伯，我当初是怀着提亲的心给他拍了几根金条的，他就是我没了下文的老丈人刘莹之父刘博中师父，差点用可怕的闺女讹了我，虽然被我巧妙闪躲了，不过他是我道义上的老丈人黄小雨之父黄明柱，是我最想抓来给他磕头的名义老丈人说起来，沈东诚是黄小雨的义父，也能当我半个老丈人。

金老汉呢，没名没分但我已经跟他女儿生米煮成熟饭，所以他是我实际上的老丈人。相比之下这可是最尴尬但最有资格的一个，因而我摆了一桌好菜宴请父女二人。金老汉特地穿了一身利落衣裳，头发梳地整齐油亮，脸色竟也好看了不少，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脂粉。午饭间，老汉的吃相不自然之极，其心态简直一目了然拘谨中透露着亲近，亲近里夹杂着谄媚，谄媚中难掩惭愧，惭愧里包含自欺，自欺里浮现出憧憬，憧憬里充满了不安。

其实以上小九九都是我把老汉灌醉，一句一句套出来的，不过就算老汉一句话不说，他的心思我也明白。现在武馆缺人，芳子缺爹，老汉缺靠山，我缺个心理平衡，于是理所当然地，让老汉住了进来，帮芳子打理事务。

说到这里，我倒是佩服起这老汉了，中土话说的那么不利落，但是我的意思他句句明白，还没等我明确表态，老头的眼神里已经有把握了。看来，最懂致富的，不是我这奸商，而是金老头这种人，把女儿卖给大公主，银子到手女儿大了自己老了，再认回来，人财两得，养老的地方也有了。我不由得慨叹，看来古人的一句话得改，古人说，生得好不如养得好，其实这句话放到金老儿身上，得改成，生得好不如卖得好。在卖儿鬻女的眼光和能力上，金老头甩了莲花她爹一百个刘莹的差距。

金老儿投靠过来的当夜，芳子在枕边对我说：“夫君，谢谢你。”我说夫妻之间不用客气，老人也得有个着落。芳子断断续续地说：“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夫君的所作，让我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如果夫君不接受他，我也不会生气，而夫君接受了他，我心里很欣慰，夫君很好。”我心说你夫君无耻绝情，你不知道罢了，拍了拍她脸蛋说了句睡吧。

“夫君，”黑暗里，芳子依偎过来，问了我一句，“如果小雨姑娘在这里，你还会要我吗？”小桃xiaa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