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砸了一地,将光滑洁白的地面点缀得波光潋滟。
温衍白将自己埋藏在阴暗处,见祝唯一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莫名觉得有些发躁,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扯了扯领带,温衍白蓦然站起身,“衣服在就放在床边,先穿上,我出去抽根烟。”
抽烟?
祝唯一愣了下,她还真没见过温衍白抽烟,换个角度来想,是个男的抽烟都算正常吧?
听到了帘子被拉上的声音,祝唯一两手犹犹豫豫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白皙细腻的小俏脸,朝温衍白刚坐的位置看去,椅子上空荡荡,而病房的门刚好被人合上。
祝唯一心里漏了半拍,这是……生气了?
床边柜子上放着一袋衣物,上边还有吊牌,祝唯一毫不犹豫伸出手拿过衣服,就在被窝里换上。
她们年少时在职校很混,通常都是踩着上课铃声进的教室,只为了在被窝里多睡几分钟,但到了冬天一般都是穿着薄薄的睡衣睡裤睡觉,起床后排着队在厕所轮着换。
于是,后来慢慢地养成了直接在自己被窝里就地换衣物的习惯,不占地也不会影响她人,关键是方便还省时间。
娴熟的动作像是再演示一遍般,祝唯一穿衣整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手背上的针头因动作牵扯有血迹溢了出来。
祝唯一想也没想便扯出了针头,很快,血迹流过手背滴落在雪白的被单上,鲜红的血液映在被褥上,像是醒目刺眼绽放的彼岸。
祝唯一皱了皱眉,掀开被子站起身,病房内隔音好空间大,冷清得没有没有任何人情味。
病房内窗帘虽薄凉但是并不透光,祝唯一看着放在床边的棉拖便穿上了,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但是浓浓的血腥气就此蔓延开来。
祝唯一推门出去,走廊上只有中间那段前台才有亮光,而她病房外,温衍白靠着墙在抽烟,烟味很浓。
不知为何,祝唯一在温衍白身上看到了一种沧桑的颓气,这还是她跟温衍白在一起之后,头次见到他这样。
灯光从不远处照射过来,打在他的侧脸,五官沦落立体又凛冽,隽秀绝伦又夹杂着成熟男人的稳重,笔挺的身影落在她眼前,地面上有道属于他的浅灰色的黑影。
祝唯一站在门口,有一半身躯向外侧,她张了张嘴,“医院不给抽烟。”
男人吸烟的动作一顿,指尖夹着烟的手忽的掉落,猩红散发着微热那头轻轻啄了下手背,最后滚落在地。
祝唯一神色慌乱,眼里流露出了担忧,连忙跑了过去捧起他漂亮的手,手背上有个红痕,学着他安慰她的模样,朝他伤口吹了吹气,“没事吧?疼不疼?”
温衍白顿了下,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背上,“手怎么了?”
话音刚落,祝唯一思绪就被拉了回来,像是碰到了什么烫山芋似的松开了温衍白的右手,眼神有些躲闪,像是在刻意回避些什么。
温衍白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说话!”
祝唯一咬紧牙关,闭上眼,视死如归似的做好被温衍白教训的准备,“我把针头拔了,没止血。”
最后四个字,异常理直气壮。
然而久久温衍白都没有落下动作,祝唯一掀开眼皮子,腰杆挺得笔直,像是个在家长面前挨训话的孩子,倔强倨傲得不行。
温衍白将祝唯一推进病房内,“我去叫医生。”
说罢,关上门径直朝灯光处走,有在值夜班的护士。
祝唯一呆愣在原地,懊恼了几秒钟,就将病房内的灯开关摁下,顿时病房内通明,还不太适应强烈光线,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
祝唯一便再次躺回病床上,床边有刚拔针头没拿棉签止血,导致流了好多血滴落在被子上,很显眼,过于碍眼,祝唯一干脆也就懒得盖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