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了几天,随念有些憋不住。终于撺掇着夏月和果儿,一齐逃过张嬷嬷的眼睛,出了府。
出了府门,便由夏月领路。这几日,她日日按着随念的要求四处探查,一是找个青州城最热闹的地儿,二是找个青州城比较僻静的地儿。一是为了看热闹,二是为了寻个落脚处。
随念出嫁前便想好了,若是和夫君和睦自然很好,如若不甚和睦,大家就做个仕途上的帮衬,别的也不多牵扯。不过这话没对随年交底。
夏月领着走了小会儿,在一间茶楼门前停下。
随年看了眼,嗯,茶楼热闹些也不是很难理解,但这间茶楼,看起来着实不太打眼。眼下申时将过,内里的桌子倒有一大半都是空的。
青州城是南部富庶之地,富商贵贾可不少,这悠悠下午,门可罗雀,实在称不上“热闹”二字。
于是随念将这种疑惑写入眼里,盯着夏月。
夏月话本子看多了,也爱上了卖关子,只说:“请公子先落座。”他们两人男装,一个公子,一个侍卫,只秋果儿还是丫头。
夏月对座位倒是挑剔了一番,专要了二楼临窗的位子。
随念一落座,店小二便殷勤端来花生瓜子,和一壶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小二,可有桑落?”
“自是有的。小的我先给您拿一壶?”桑落也不便宜,小二心里欢喜。
“好,便先上一壶。”
果儿听了,比划道:喝得一身酒气回府是不是不大好?
“那喝完我们去河边散步,散散酒气。”
果儿无语,将回府太晚也不好这句话憋了回去。和主子是讲不通的,何况她嘴巴还不好使。夏月更是个指望不着的闷葫芦。于是也丢开了心,只在一边专心嗑着瓜子。
过了一刻钟,店里忽就热闹了起来。原是说书人过了中场休息,又开始说书了。
说书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朽,稀松的头发在脑袋后面勉强成了个髻,一身灰衣倒还整洁。面前摆了个案桌,案桌上放着一块案板,一壶茶和一点点心。
老头儿看着挺瘦弱,声音倒是很洪亮,扯开嗓子吆喝:
“上一回说道,这李将军从边关回来,便见府上披麻戴孝,此刻方知,原来自家娘子已魂归西天……”
说话间,店小二已将酒端了上桌,顺手满上一杯,笑得很是恭敬:“公子请慢用。”
随念看着酒,回想了下上回究竟喝了几杯,吩咐道:“要是我这回还醉了,你俩就赶紧给我找个客栈,先梳洗一番,去了酒味,再送回去。府里有人问起,就说我犯了眩晕。”
夏月面上没有表情,只静静看着主子作妖。
果儿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的疯症咋越来越重呢,大少爷要知道了,她得去层皮。
随念连饮了三杯。三杯后才住了手,慢慢等着酒意上头。等了一会儿,觉得脑袋甚是清醒,不像会醉,复又倒了一杯。这才开始听书品酒。
老头儿说得甚是精彩,店里也渐渐热闹起来。
随念又饮了两杯,心里的念头渐渐被证实。新婚之夜原是特意避开她么?
为了什么呢?为了单独和柳烟烟私会?不对,凭他对待这场婚事的态度,这件事不至于会避开她。那么是为了见谁?
解决了一个疑惑,往往换来的是另一个疑惑。随念觉得无趣,便也将疑惑暂放一边,认真听老头儿说书。
天色渐暗,楼下街边的铺子渐渐铺开,鼻尖飘来各色香味。随念觉得有些饿了。看了看夏月和秋果儿,两人听得甚是迷醉,大概已不知五谷为何物。
随念摇了摇头,抬眼间碰巧看到方才那个店小二,忙唤了过来:“小二哥,烦劳你去楼下街上帮我们买些吃食。”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
小二哥瞥了眼银子,照旧笑着:“公子想吃什么?”
“我闻到有烧鹅的味儿,烦劳帮我买一只。青州城有什么好吃的,我也不甚清楚,小二哥看着买点就成。”
“得嘞。”这银子都够买10只烧鹅了。小二哥接过桌上的银钱,下楼去也。
唤夏月和秋果儿回神的,是小二哥买上来的一堆吃食。烧鹅,糖葫芦,煎饼,糕点,各色小吃都买了一些,看着很是可口。
小二哥放下了吃食,从怀里掏出碎银:“公子,这是买了吃食后余下的,请收好。”边说便将碎银放回桌边,转头要走。
随念叫住他:“小二哥,辛苦你跑这一趟,余下的银子你且收下。”
小二哥脸上带着惯有的殷勤笑容,“这钱都能赶上小的一月跑堂的钱了,着实不能收。公子以后常来,便是赏赐了。”
随念瞅着这人,觉得还挺有意思。一脸市侩的笑,然而做事却有股子傲气。
秋果儿伸手在随念眼前晃了晃。她有些饿了,一脸急不可耐得问:可以吃了么?
这下倒知道饿了。随念无奈:“吃吧。”
出门在外也不太讲究,三个人坐了一桌。吃着零嘴,听着故事,甚是惬意。